一年前的此时,埃及防长塞西联合世俗派别推翻了民选总统穆尔西的伊斯兰政权。如今,塞西当选总统,马赫莱卜完成组阁。国际上,埃及重返非盟参与地区事务,克里到访恢复了美国的军事援助、重启了两国的战略关系。在国内,发行60亿埃及镑债券以缩小财政预算缺口,实行“面包积分制”以奖励节约,塞西甚至声称将捐出一半工资以激励民众帮助国家减轻赤字,埃及似乎走上了复苏的正轨。然而,从此次总统大选来看,三年的宪政变革走入轮回,军人总统回归政坛,威权统治或将再现,教俗冲突仍然是未来埃及社会动荡的潜在危机。
权威统治又将重现
塞西96.91%对比萨巴希3.09%的得票率说明,塞西在这场没有宗教势力参与的选举中占据了绝对优势,而萨巴希的落败表明,世俗派中的反对派别还远不具备与军方抗衡的实力,军方仍是埃及政局变革的幕后推手,强人政治下的威权统治行将复辟。
曾经在2005年,迫于国内外压力,穆巴拉克修改了宪法第76条,确立了总统候选人制度,允许以公民直接投票的方式在多名候选人中选出总统,但此举并没能改变穆巴拉克以88.57%的高得票率第五次连任总统,反对派多年来被孤立、受打压的局面从未改变。
因此,从得票率来看,“革命走了一圈,回到原点”,2014年总统大选与2005年惊人地相似,以塞西为首的埃及军方依旧是世俗派的代言人,在强人统治的威慑下,其余的世俗反对派别和政党无法参与政权建设和国家监督,当前埃及将再次出现强人政治下的威权统治。
然而,埃及政局真的回到了原点吗?从社会矛盾上看,似乎没有!对比2011年“阿拉伯之春”中埃及国民对民主、自由、平等的追求,2014年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变成了以军方为首的世俗势力和基础广泛的宗教势力之间的“教俗冲突”。
塞西执政阻力重重
本次选举约有2558万选民参与投票,投票率为47.45%,有效票占比为95.93%,塞西约获2378万票,实际投票率远低于他4000万选票的预期目标,最终通过延长投票时间的方式但仅得到不足2500万的票数,投票率还不及2012年穆尔西当选时的51.8%。
可以预想,此次选举中世俗派大多参与了投票,而由于穆兄会被定性为恐怖组织,所以宗教人士与穆兄会成员或抵制投票或无法参加投票。其中,投票群众主要以老年人、中年人以及妇女为主,在2011年初和2013夏两次革命中表现积极的青年人则不再参与投票,男性青年的“政治冷淡感”尤为显著。由此可见,世俗派和宗教派的力量对比仍是“五五分成”,即“世俗派能量大一些,宗教派的人多一些”,因此,投票率低下所导致的“合法性的相对性”将会使塞西的执政异常艰难。
被武力威慑而不敢发声的穆兄会,将会形成一支实力雄厚且异常愤怒的反对力量,通过各种手段干涉塞西施政,若塞西的改革过激、引发矛盾,那么教俗冲突可能一触即发,埃及局势将再度失控,穆兄会与军方对峙的“第三次革命”或将出现。所以,哪怕军人总统再度执掌,威权统治再现埃及,但此时的国家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执政重心也由维护统治变为了调和冲突,埃及的政局还能说回到了原点吗?
“长老统治”VS“民主选举”
对塞西而言,他接手了一个经过三年社会革命、早已千疮百孔的埃及,多次的公投和选举,让公民的政治参与度大大下降,丧失政治热情的青年人很难成为恢复国家安定的主力军,经济衰退、教俗冲突、民主缺失等问题都是烫手的山芋,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公众的社会心理早已厌乱,也许他们不会有太久的耐心来协助塞西将国家带回上行的轨道。
塞西是否有足够的政治智慧解决这些冲突,我们拭目以待。短短四年的任期,倘若能尽快恢复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国民生活的稳定,塞西将会成为埃及乃至整个阿拉伯世界的铁腕总统。另一方面,三年来埃及政权频繁更迭,推翻了两位总统、又选举了两位总统,废除了两部宪法、又颁布了两部宪法。现如今,埃及民众再次选择了强人统治下的国家稳定,而塞西究竟会成为长老统治的继任者,还是埃及民主选举的开创者,答案将在八年后揭晓。
遥望2022年,现年60岁的塞西将会面临艰难的选择,是像穆巴拉克那样修改宪法谋求连选连任,沦为埃及的“新法老”,以“长老统治”的方式在民众的积怨中老去?还是像美国“国父”华盛顿那般尊重宪法与宪政,接受两届任期的限制,在民主选举的光环下全身而退,成为埃及的“民主之父”?这种假设是耐人寻味的!当然不论出现哪一种结局,我们所期待的,仍是埃及民众能够从革命的轮回中走出来,恢复经济、稳定社会、改善民生,重拾地区性大国的信心。毕竟,安定的社会秩序、团结的国家氛围、充分的民主自由才是埃及宪政变革的最终目标——民主艰难,宪政不易,愿埃及且行且珍惜!
(法制日报 news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