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是归途吾心安处是吾家,此心安处是吾乡,吾心安处又在何方
作者野夫《乡关何处》里写到“城市化和移民,剪短了无数人的记忆,他们是没有且不需要寻觅归途的人。故乡于很多人来说,是必须要扔掉的裹脚布;仿佛不这样遗忘,他们便难以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我的故乡是嘉陵江畔的一座小城。和很多逐梦的年轻人一样,“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呢?也许那生活在很远的地方。”因为也向往着外面更大的世界。一毕业我就离开故乡只身来到了这个遥远的北方城市。
大都市的特点在于,它足够大,足够包容,足够容纳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梦想,孤独和失意。有多少人倒下,就有多少人站起;有多少人离开,就有多少人涌进来。觉得自己的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每天重复的两点一线,曾以为“都市白领”是个闪耀的名词,但真正持有这样的身份后,不过觉得人生一片空白,每天都在上演《搏击俱乐部》。
这个城市有几千万的人和我一样,怀揣着十分渺小的梦想,却过着日复一日这样平庸的生活。我们步履匆匆,不知向何而去,也不知从何而来。更令人迷惑的是,我们在城中失去归属。当人们问起你的家乡时,那不过是礼貌性的问候。人们真正在意的是你在这个城市已经拥有了什么,而不是你的过去。
在来这个北方城市的头好几年,我都要办理一种叫“居住证”的东西,用它证明我在这个城市尚有一丝地位,却并不能真正的成为这里的人。 和父母对户籍的担忧相比,我并不在意那看起来被赏赐的身份。
因为考虑孩子入学因素,经过一番周折,我的户籍迁到了这个北方的直辖市,在这里定居下了,可我还是会说,“我是四川人”。我与这个城市,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奇怪的是,当我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时,人们总会自然的说“直辖市来的啊。”
我想说的是,作为异乡来打拼的人,对这个城市永远有一种“疏离感”。如果你喜欢它,它就是“孤独也有其所有”的世界,人与人之间都有适当的分寸。如果你不喜欢它,它就是冷漠,没有什么情分。如果你在这个城市有喜欢的人,见一面其实并不难,虽然跨越城市的地理距离需要时间;但如果你不想见一个人了,哪怕你们就在隔壁,五米十米以外,你也可以永远不用见到。
从离开故乡到这个北方城市奋斗打拼已二十余年,从最初不得已的寄居,生活如蝼蚁的窘迫,到现在成为他几千万市民中的一份子,终于,故乡成了他乡,他乡成了故乡。
对这座城市我却永远不会有十分亲切的时候。它就像高高挂起的灯笼,闪烁着光,但那光又不够明亮。你要借着它的光前行,却永远无法掌灯。
也曾去过很多地方,我就像一个收集癖一样,喜欢在地图上画满叉。但我意识到,我去不了那么多地方,也无法看到那么多的山外之山,城外之城。
工作的这些年来,我做的最多的是:每个冗长的下午,从办公室的座椅站起来,独自站在窗前,看对面的大楼——每天的阳光在它身上都有不同,不同的光,投下了不同的影子。我和大楼,阳光之下都无新鲜事。它看起来一成不变。可我们又都在变化。
在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和自己说,随遇而安。现在我还在这里,我仍和自己说,安之若素。感谢它赋予我的平凡故事,我也努力理解它的照顾不周和冷漠。
亚里士多德说“人们为了活着聚集在城市,也将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继续聚集下去。”城市就是欲望,幻想,记忆的结合体。多少小镇小城青年汇入这座城,他们对城市的拥趸,追随的并不是城市本身,而是生活和理想,渴望着书写自己的壮丽人生。
兜兜转转我们其实每个人所想要寻找不过是一个既能安身,又能安心的地方。正所谓“吾心安处是吾家”。而现在,身处繁华都市,我还是会常常想念嘉陵江两岸春日的百花,夏日的芳草,秋天的芦苇,冬天的暖阳。
曾经我们生在故乡的身体向往着外面的世界,现在身在他乡的灵魂却留恋着故乡的记忆,故乡与异乡的重合错位,终究如村上春树说“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