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作满河星的上一句—撒满什么填上合适的词

首页 > 文化 > 正文

撒作满河星的上一句—撒满什么填上合适的词

文/大非

撒作满河星的上一句—撒满什么填上合适的词

重阳时节,刘家槽子已是金黄满坡,从财神庙前的陡坡下来,坡地铺展开去,槽子变得平坦,土堆垒起的坟墓越发密集。菊花漫开,掩盖了故有的土色,整个刘家槽子穿上了一件黄色的针织衫,漫山遍野的气势不输任何植被。一个个凸起像少女黄衫下膨胀的,迷人的形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更像大海里卷起的朵朵浪花,一浪拍着一浪。

槽子顶处是外婆的坟墓,位置还能清晰地辨认,外婆的音容笑貌却是淡出了脑海,留下满头的银发和蹒跚的背影在星河里荡漾。

小学三年级时,我也曾跟着外婆在这里与野菊花打交道。那时,槽子里的坟堆还不太多,大部分土地还被庄稼覆盖着,周边的缓坡却是毫无意外地长满野菊。外婆胳膊拐着竹篮,我紧跟其后,密密麻麻的蜡黄刚刚没过我的胸脯,星星点点的花瓣就在眼前晃悠。风过山野,眼前颤颤巍巍,只见一阵阵浪涛涌进胸膛。外婆个儿小,小脚站立本就蹒跚,此时却与这浪花一道颤颤巍巍,我倒是分不清战栗的是外婆还是野菊花了。外婆左手竹篮,右手牵着花藤,轻轻一捋,重复着动作,一粒粒星黄便填满了篮子。这是我大病初愈的第二个星期,外婆说“肺属火,发烧发热是肺上火了,得用菊花败火”。于是乎就带我挺进这山花烂漫的刘家槽子,采摘这秋天的馈赠了。

我才不管什么火不火的,只是横卧花丛,在花间打起滚来。滚动中,花藤缠在脚上、胳膊上,花瓣粘着脸、挨着眉,花香留在衣角边、裤腿上。滚过一片,起身,再去滚下一片,反正整坡的黄花是无主的。累了,找一片旺盛的,跳将进去,躺下来,湛蓝的天空,山边的流云,映入眼帘。密集的野菊花忝列在头顶,微风过处,摇曳升腾,径直散向了天空,化作了蓝天里的满河星星。“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外婆就在银河里摘星星了。

回到家,满篮子的菊花铺满晒席,两三个日头过后,花瓣失却了新鲜,却将阳光收进蜷缩的花瓣。外婆留下小部分泡茶,花瓣儿在杯中撑开,顺喉咙而下,养肺下火。大部分菊花装进枕头,用针线缝好,据说夜间微苦的香味会侵入肺腑,具有败火之效。这个枕头自然属于我,枕花而眠,“散作满河星”的遥想也随夜入梦了。现在想来也是人生一大雅事,纵是文人骚客估计也会有徒生几分嫉妒之心了。

四年级的秋天,黄豆落收。我放学回家,从枫树坪下来,老远就被外婆拦住。跟着外婆颤颤巍巍的脚步进屋,外婆让我稍坐休息。烟雾弥漫,点柴烧火,待我在屋里屋外瞎转一通,回过神儿,荷包蛋已经煮在锅里了。咽咽口水,肚子咕咕一阵响动。缺衣少食的年代,鸡蛋都卖钱了,哪里还舍得吃呢?三个荷包蛋装一碗,三口两个,狼吞虎咽,浑然不知荷包蛋的味道,待到只剩下一个,舍不得吞咽,才恍然想到尝味儿。再下牙口,等领略了细、嫩、滑的无穷受用,已是瓷碗空空。自此,外婆的荷包蛋就越发成为我时常惦记的一口美味了。

吃过饭,外婆开始安排事情了,领着我去竹林垓下的地里扛黄豆捆子。外婆知道我人小,扎的捆子不大,只是要多跑几趟......翻过梁子回到家,母亲知道了事由,嘴里愤激地讲着舅舅们的不是。实际上不光舅舅们没去帮忙,就连舅外甥们也躲得远远儿的,不然,何以会抓我这个不堪的壮丁呢?

冬日了,挑着阳光煦暖的日子,母亲从山梁那边接来了外婆。来女儿家,总归得玩几天,享享女儿的清福。和煦的午后,母亲烧了热水,为外婆剪头发、修指甲。清水里捞起外婆的头发,发尖上闪烁着颗颗水珠,时不时滚进外婆的脖颈。母亲用木梳将头发一遍遍向后梳成大背头,稀湿的银白凝成粗粗的一行行,整齐的好像一道道向坡外匀开的麦苗,只是行道里的青苗换成了银丝。母亲的剪刀在头上游走,剪完再洗,再一道道梳理,直到这头短发柔顺地能够扛住这把岁月的梳子。

母亲烧满一木桶热水,给外婆泡脚,让一生的老茧变得柔软。从水中捞起,外婆被裹过的双脚严重变形,小拇指被挤到脚底,脚背佝成一个拱圆,脚趾向脚掌内部卷曲。后跟、边缘的茧子粉地掉渣,指甲堆厚如灰。母亲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地嘟啷着“不知道那时为啥要包脚,把人折磨成这样......”但母亲更气愤舅舅们的不孝,嘴上咒骂着什么。待到剪完指甲,剥掉老茧,外婆的整个身子也变得轻盈了。

外婆和母亲在一起,总喜欢说叨以前。母亲说外公心狠,当年连二十块钱都不愿借给我们,外婆眼含泪花:那年,她偷偷将我爱吃的腊肉藏在母亲挑水的水桶里......又在哪一年,外婆藏了一箱橘子,巴巴地瞅着我们几个外孙去吃......

从冬日里来,也在冬日里去。楸树梁子的小路上,晃动着一个蓝褂子的背影,颤颤巍巍的,外婆走了......

刘家槽子是老刘家和老杜家祖传的坟场,外婆的坟墓在槽子的顶头。槽子的土地已荒废多年,野菊花迅速蔓延,盖过了白茫茫的荻花,整个槽子金灿灿的一片。算命瞎子说“老刘家和老杜家送走了‘白银时代’,迎来了遍地黄金”。可近年来,坟堆却越来越密集了,旧土堆之间时不时岔进了新的坟墓。每到重阳,新和旧都被抹去了痕迹,只剩下“里头”和“外头”的区别,土堆幻化成黄色的浪花,随风呼啸,颤颤巍巍地扑向远方......

壹点号当代散文

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齐鲁壹点”,全省600位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备案号:赣ICP备2022005379号
华网(http://www.hbsztv.com) 版权所有未经同意不得复制或镜像

QQ:51985809邮箱:5198580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