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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渔歌子

对联，是中国最独特的一种文学形式，广布于庙堂和江湖，长期流行于文人圈和民间，是一个人学养、智慧、才情的瞬间爆发。

家长国学堂，草长莺飞、春花烂漫的季节，我们学习孙中山的一副对联，认识人和刀剑是革命的核心资源。

花醉霜寒

孙中山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四十州。

据说在上海香山路7号的孙中山故居里，有一副对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乃孙中山自题，不知现在还在否。但这副对联，曾经由孙中山亲自题写，专门派人送到民国元老、“革命圣人”张静江南浔老家府上，对病中的张静江加以慰问，却是真实之事。

张静江故居在浙江湖州南浔镇，叫“尊德堂”。张家祖上从做湖丝生意起家，富得流油，曾经是南浔“四象”之一，所建尊德堂美轮美奂，高堂华屋、名花嘉木甚多，堪称江南民居杰作，现在是全国文物保护单位，仍保留着孙中山题写的这副对联。

孙中山之所以对张静江特别重视，甚至尊敬有加，是因为张静江为国民革命立下汗马功劳，曾担任孙中山的钱袋子，为革命筹款筹物；尤其是张静江及其家族从经济上无偿捐助革命，前后捐款竟然达到110万两白银之多。

但这副对联并非孙中山原创，乃从唐末诗僧贯休诗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脱胎而来。

贯休的诗歌原来是写吴越王钱鏐。吴越王以平民之身，在唐末趁势而起，占据东南，建吴越国，拥有十四州，故贯休赞其“一剑霜寒十四州”。孙中山将“十四州”改为“四十州”，指神州全国。

战国时天下纷乱，有养士之风，著名的“战国四君子”，魏国之信陵君，齐国之孟尝君，楚国之春申君，赵国之平原君，门下皆有三千食客死士。

“满堂花醉三千客”，指门下死士众多，人才济济；“一剑霜寒四十州”，指剑气纵横，笼罩九州。

清朝末年的张家，以“富”著称湖州，名园佳构，满堂花木；民国初年的张家，因为张静江民国元老的身份和影响力，成为江南显贵，高朋满座，宾客如云，称其“满堂花醉三千客”，倒也合适，但赞其“一剑霜寒四十州”，显然是溢美之词。孙中山此时在恭维张静江方面，有点儿不遗余力。

其实这副对联作为孙中山人生自况，似乎更为妥帖。孙中山领导的旨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国民革命，全靠众多热血志士一路暗杀，遍地起义，从黄花岗喋血到武昌起义，终于取得成功。可以说，没有无数革命烈士的牺牲，没有血与火的淬炼，就没有清政府的覆灭和中华民国的建立。

其实一切革命，一切改朝换代，开始都依托于两样资源：一个是死士，一个是刀剑，即有人有刀剑。有了死士和刀剑，才有武装力量；有了武装力量，才有土地和人民；有了土地和人民，才能有财政收入；有了财政收入，才能养活更多的死士，才能制造或购买更多的刀剑……所以“刀把子”、“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算不上什么新发明，从古到今的绝大多数政权，都来自于暴力，当然也都覆灭于暴力；想平平和和建立或转移政权，很少成功的先例。

套用一个老套的概念，孙中山这副对联，很革命，很浪漫，很唯美，也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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