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大台风是哪一年_海南琼海最大台风是哪一年
1973年9月14日夜里,一场极罕见的突如其来的超级台风从琼海县潭门登陆,由东向西横穿琼海县。我的老家村子叫仙合村(如今的琼海市兴海中路),当年叫做泮水公社先锋大队第一生产队,村子处在在潭门以西约二十公里的加积镇边上, 正处于这个超级台风经过中心地带。这场史无前例的台风,让包括我家在内的全村人 ,经历了一个死里逃生惊心动魄的夜晚。
毫无征兆的上半夜
那天晚上,我和村里很多人都去了村子东南方一公里多远的部队操场上看电影。看完电影约是晚上十点多,回来时看到天空布满鱼鳞般的薄薄云层,凉风习习月亮朦胧。回到家上床睡觉,很快进入梦乡。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一个多小时后,会有一场让大地满目疮痍、让医院门口堆满棺材的大台风袭来?!
天有不测风云
在屋里被雨淋醒
午夜时分大约十二点多钟,我似乎梦到有人猛地泼了我一盆水,一下醒来。只听到屋外是山摇地动般的风暴声,又觉得脸上有凉凉的水。原来是狂风卷着暴雨,雨点钻进瓦片之间小小的缝隙,向上穿过屋顶瓦片钻进屋里,洒在我脸上了。
那年代农村的房屋都是砖瓦的,但11级左右的台风都不会有足够的力,让雨点穿过双层瓦缝吹进屋里,这说明今晚这台风太猛了。
屋外的风一阵紧过一阵,狂风卷着树枝杂物砸上屋顶,不时击破屋顶的瓦片,继尔掀开一片屋顶,屋里全湿透了。那咆哮恐怖的声音让我们都一时不知所措了。
顶着暴风雨去接母亲
当时我们吴姓家族几家人分别住在上屋、中屋、下屋三间老房子里,而我们兄弟俩和几个堂兄弟住在下屋(即卿姐家),地势较低。
这时我们几个堂兄弟缓过神来,一致决定分头出去,把住上屋和中屋的父母老人等接到下屋来,我们都认为下屋地势较低能避风。
于是,我们几个年轻小伙冲出门去接人,我和弟弟当然是去接住上屋的母亲。
一冲出门,马上感觉到那雨点似沙石般的打在身上,虽然隔着雨衣和衣服,都刺痛刺痛的。那狂风几乎让我们兄弟俩站不住脚。到上屋那几十米的路程,犹如在枪林弹雨中,爬上几百米陡峭的山崖。
终于到了上屋,兄弟俩一人一边夹着母亲,还算顺利回到下屋,而我们吴家老少十几个人都集中在下屋,似乎可以松口气了。
屋墙摇晃,情况不妙
狂风暴雨还是越来越猛,不等我们松口气,我们恐惧的感到危险的迫近:一阵猛过一阵的狂风,让屋子的整面墙摇晃起来了。如果屋子塌下来,就把全屋人压在里面了。
当时琼海农村房屋的墙大多是“砖斗”墙,墙是用砖头一横一竖砌的空心墙,它可以适应桁条瓦片结构的轻屋顶的压,但看来抗不了这超级台风的吹。一阵风来,屋墙就左右晃动,又不时有瓦片被风掀开掉进屋里。大家心里都害怕,说不定下一阵风刮来屋子就塌下来。但又能躲到那里呢?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就在大家在恐惧中,看着屋墙不时摇晃,屋顶桁架不时发出恐怖的吱吱声。不知是谁提议说,邻居的吴姓远房四叔(即衍敏、衍锐家)家房子还新,应该能抗风,大伙不妨都跑到四叔家去。
于是,我们商量好,分工由年轻力壮的男子,各带一老人小孩或女人冲出门,投奔几十米外的四叔家去。我是负责带守寡的大伯母,因为她唯一的儿子在外工作不在家。
(我依稀记得,转移由衍斌指挥分工,衍斌负责卿姐婆婆、衍范和衍弟负责他父亲、衍超负责母亲、衍裕负责道美嫂、东宁一家自已负责等)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刮过后,趁着下一阵狂风的间隙,一屋人都冲了出去。不料我那坐在东厢房里七十多岁的伯母不肯走,抓住凳子不让我背。老人家从上间屋转移过来,已经全身湿透,又怕又冷又累,死活不想走了。
我正无奈的劝她,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强硬的背她走。这时伴随一阵狂风,“轰隆”的一声,屋子一亮,原来是正厅和西厢房倒塌了,我下意识的跨前一步,站在房门槛上往大厅那边张望。
这下意识的跨一步竟救了我,就在站上门槛一瞬间,身后“轰隆”一声,东厢房也塌了。只是东厢房与大厅之间这堵墙没有倒,是房门的木门框保护了我,而伯母已经压在废墟下了。
我高一脚低一脚冲出废墟,奔到四叔家,惊恐的告诉大家,大伯母被压在倒塌的房子下了。
这时,我才发现头上戴的竹笠,冲出门后被不知什么东西砸到,砸去了上面两层和竹子框架,只剩下衬底的那层薄薄的竹篾了。这时又感到头部隐隐作痛,原来已经被砸到三处,出了点血但只是小伤。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被漫天飞舞的小物体砸中,如果是被大树枝或大块东西砸到,不死也是重伤了。
冲出房屋钻进麻竹丛
狂风还是一阵猛过一阵,我们马上发现,四叔的屋子也不是久留之地,这屋子也是危在旦夕。因为,这间房子屋顶瓦片多处被风掀开,更可怕的是屋墙摇晃的越来越剧烈,随时要塌下来。
不能在屋头里等死,只有冲出屋外才有可能活命。我们当机立断,一屋子的人冲了出来,钻进四叔庭院外的大竹丛里。不一会,四叔家的房子也轰隆倒下,让我们暗自庆幸。
我们这一带村子里,很多庭院外都种有这种割竹笋作菜的大竹子,俗称“麻竹”,竹子有小腿般粗,割去竹笋后竹丛里留下一人左右高的竹杆,在里面躲风,比起呆在墙不时摇摆随时会倒塌的屋子里,是安心多了。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
婆孙俩还在倒塌的屋里
竹丛周边大约挤着七、八堆人,都是从四叔家冲出来的七、八户吴姓人家。我们母子三个(我父亲在农场当教师)蹲着挤在一起,庆幸又一次逃生,从即将倒塌的房子逃了出来,母子三人都平安。
这时,四叔的二儿子弯看腰拨开竹技到我们这边来,问我们有没有见到他奶奶和妹妹,我们说没有见到。他一听我们说没有见到他奶奶和妹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着说他的奶奶和妹妹一定是压在屋子里了。
原来我们母子三人是在最边上,四叔二儿子钻到我们这里,是最后一堆人了,那婆孙俩不可能跑去别的地方,只能是被压在倒塌的屋子里了。
就这样,我们吴姓七、八户约二十来人,就这样全身湿漉漉的,缩着头蹲在竹丛里,任凭风吹雨打了,一直到天亮。
7314一场没有预兆的强台风 将琼海嘉积等镇几乎彻底摧毁
来得快也去得快,天也亮风也停了。我们吴姓家族的几排房子,除了二、三间低矮的石墙小屋,大房全都倒塌,房屋周边的树木也东倒西歪,这世界是满目疮痍了。
钻出竹丛,我们赶紧去下屋找压在废墟里的大伯母。来到下屋伯母被压的地方,我们几个大声喊“阿娘!阿娘!”(我们习惯叫伯母为“阿娘”),这时,废墟下突然传出微弱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原来大伯母还活着!
我们七手八脚又小心翼翼的搬开桁条、木板及砖头瓦片等杂物,发现大伯母是被塌下来的一根约二十公分粗的桁条砸到大腿上。如果是砸中头部,那肯定是沒命了。
我们救出伯母后送往医院,检查结果是双大腿骨折。老人继续经受着痛苦,几月后逝世。
四叔家的婆孙俩则很幸运。屋子塌下来时婆孙俩是坐在床上,她们头顶上是阁楼板,楼板整块塌下来,是被半截墙档住,形成一个空间,而婆孙俩恰好在这救命空间里,俩人都毫发无损,真的是万幸了。但这位八十岁的老人,在惊恐中淋了一夜的雨,台风后也身体每况愈下,约半年后也逝世了。
记得村里被房子压死的是边村王运辉的儿子妚红,但他是在泮水中学压死的,妚红和王国琼一起被倒塌的房子压到,国琼受了伤。
那死里逃生的惊恐夜晚,给亲身经历的我留下深深的心灵阴影,此后很多年里,每每刮台风,一听到那咆哮的风声,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感到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