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战机冒撞山危险对地攻击 如十几米外找小字
我是金头盔飞行员,祖国请放心!谭超/摄
对于空军航空兵某师的官兵来说,“胜利”和“反思”是2015年年末的两个关键词。
在12月初落下帷幕的2015年空军自由空战比武中,来自全空军160余名歼击机飞行员角逐10顶代表空军飞行员最高荣誉的“金头盔”和1座“天鹰杯”团队冠军奖。该师在此次比武中斩获两顶“金头盔”,摘走象征空军三代机王牌的“天鹰杯”,被公认为本届比武考核的最大赢家。
凯旋未及庆功,他们就在年度军事训练会议上展开了一场“自由空战检讨反思”。正如一位师领导所言:“胜利之后高兴一秒,查找不足用力十分。”这种“学习、实践、总结、再学习”的过程也成为这支部队常年保持战斗力螺旋上升的一个缩影。
“别人不敢上,我们敢上”
这次自由空战比武对该师某团团长陈权龙来说同样意义重大。继2014年在空军突防突击竞赛性考核中夺得“金飞镖”突击能手后,他再度将“金头盔”收入囊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双冠王”。
30多岁的陈权龙长相酷似甄子丹,体格精壮、思维敏捷,正处于飞行生涯的黄金时期。回忆起近年来参加的各项比武考核,2014年6月那场在西北大漠举行的“金飞镖”争夺战让他印象深刻。
陈权龙所在的团装备某型双座三代战机。当天下午4点,他和该团飞行二大队大队长王立做好了实弹突防突击的准备。然而,戈壁上忽然刮起了风沙,能见度不足5公里,导演部随后通报,由于风速过高,两个靶标已经被吹散了。
“鉴于气象条件较为复杂,打还是不打,你们自己决定。”综合天气情况和装备作战性能,导演部把选择权交给了参加比武的部队。
参加比武的4支队伍中,有两支决定推迟到第二天再打,该师的带队指挥员迅速作出决定:“向导演部报告,我们打!”
下午6点前后,陈权龙和王立驾机升空,朝500多公里以外的靶区奔袭。要想在比武中取胜,他们必须首先突破靶区地空导弹部队的拦截,然后发射某型远程导弹精确命中目标。
即将进入地空导弹攻击范围时,陈权龙立即转入超低空飞行,飞机从高空迅速下降到距离地面50米左右的高度,“几乎是在贴着山沟飞”。
超低空飞行可以规避地空导弹部队的雷达探测,但在风速每秒18到20米、气流湍急的情况下钻山沟,稍有差池,战机就有可能撞山触地。
陈权龙稳稳操控着驾驶杆,地面的景象从他的视野中急速掠过。在靶标进入射程时,他突然将战机拉起,后舱飞行员王立立刻按下电门,一枚远程电视制导导弹呼啸着射向目标。
随后,陈权龙再次驾机转入超低空飞行。在地面导弹部队的雷达屏幕上,一个亮点闪了一下,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导弹朝靶标方向高速袭去,但要命中目标还需要王立通过数据链指令进行精准遥控。有飞行员打过一个比方,在空中发现地面目标就像在十几米外找到A4纸上一个普通大小的字。现在又是风沙天气,更增大了命中难度。
紧盯着电视制导画面,王立一点点修正导弹的方向,引导它飞向那个小黑点儿似的靶标。导弹逐渐接近目标,在命中的前几秒,他甚至看到画面中的靶标已经被风吹掉了一角。
“轰!”硝烟散尽,靶标瞬间被夷为平地。“打中了!”王立在座舱里激动地喊。
此役,陈权龙和王立不仅夺得“金飞镖”,还开创了极端恶劣天气远程机动、超低空山谷突防、实弹攻击3项纪录。
有人问,为什么敢在能见度不足5公里的情况下继续比赛?王立的回答是:“能见度两公里时我们也照常训练,所以有信心。”
事实上,该师在执行任务时经常遭遇雨雪天气。“飞机在大雨中起飞,机头刚抬起来,指挥室里就看不到了。”师长王卓平说,极限条件下的训练给了他们底气和胆量,“别人不敢上,我们敢上!”
2015年12月26日,该师某团团长陈权龙戴着他获得的金头盔,在座舱里向机械师竖起大拇指表示OK。谭超/摄
“一直被追赶,从未被超越”
27岁的年轻飞行员汤书杳2013年来到该师,很快就感受到这里的不同。
这支部队常年担负东海方向战斗值班任务,来自一线的压力和兄弟部队的不断追赶,让飞行员们始终保持着一种紧迫感,从而更加注重训练的质量和效益。“让每一滴航油都生成战斗力。”这是汤书杳在训练场上经常听到的一句话。
每次训练前,飞行员都会拿到一份详细的任务规划。让汤书杳意外的是,很多任务规划都是来自专攻精练小组的组长,他立刻对这个从未听说过的组织产生了兴趣。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系列的专攻精练小组,包括目视搜索发现小组、雷达操纵小组、各型导弹操纵小组等,基本覆盖了作战所需的各种能力。
各小组成员都是对这一领域颇有研究的“学者型飞行员”,组长更是其中的领军人物。遇到涉及该领域的训练,组长还拥有制订任务规划的权力。
王立就是其中一个专攻精练小组的组长。为了研究透某型导弹的机弹失联和末端搜索问题,他从兄弟部队找来200多小时的飞行视频一帧一帧地分析,终于取得突破,在2014年空军突防突击考核中一举夺得“金飞镖”。
汤书杳经常在小组里听王立讲课,很快掌握了几种弹型的操纵技巧。“学习起点高,相当于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他评价说。
此外,他发现专攻精练小组的组长中不乏年轻的面孔,一位与他同龄的战友已经当上了某型精确制导炸弹组组长。战术研究室里,挂着三级飞行等级证章的年轻飞行员给包括师团领导在内的老飞行员讲课的情景也在不断上演。
“在我们这里,大家崇拜的不是领导干部,而是领军人物。”副师长郝井文说。
平时,该师对实战化训练实行指标精细化管理,对飞行员的训练成绩进行长时间的跟踪统计分析,作为参加大项任务的标准。这意味着,年轻的领军人物们能够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2014年9月,年仅28岁、飞行时间不足800小时的陈鸿程从众多的选拔对象中脱颖而出,首次参加空军对抗空战竞赛性考核,并以8∶0的大比分战胜上届“金头盔”,一战成名。
“飞行员的黄金时期是在30岁前后,”师长王卓平解释说,“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平台,给他们充分的话语权。”
据王卓平介绍,该师还经常邀请地方科研院所的专家驻团指导,让飞行员充当战术与技术沟通的桥梁,尽可能缩短解决问题的时间,也缩短人才培养的周期。
世界空战史表明,军事强国的王牌飞行员都是呈“链”状结构出现的。这个结构的背后,是一个尖子飞行团队相互砥砺、相互融合、相互吸收的共生体。在这种充满活力的氛围中,该师始终保持着领先地位,在多项比武竞赛中名列前茅。用郝井文的话说,“一直被追赶,从未被超越。”
与世界强国空军相比,我们远没有松懈的时间和理由
在该师某团空勤楼大门上挂着一块浮雕,画面是一枚导弹精准命中目标的时刻。
但这面浮雕记录的并不是他们的荣光,而是颁给对手的一座“奖杯”。2008年,在一场对抗演练中,他们先“敌”开火,却没有命中目标,而对手一剑封喉,首战告捷。
铩羽而归后,他们决定把对手精准洞穿目标的视频截图制成浮雕挂在大门上,一挂就是7年多。陈权龙说,飞行员们每天进出都能看到当年失败的一幕,颇有一种卧薪尝胆的意味。
为了赢得胜利,他们把每次升空训练都当作“打仗前的最后检验”,“仗怎么打,就怎么练”。自2005年开始,该师开始实行“实战化训练”,针对对手和担负任务练兵,每次升空都带有战术背景,都有明确的作战目标。
一次突防突击训练,飞行员钻山沟、绕山头攻击3次,两次命中目标,但指挥员最后判定的成绩却是0分。因为根据规定,每次突防和对抗,不管飞行员攻击多少次都只记录首攻的战绩。
为什么只给飞行员一次突防机会?“未来信息化战争,首战即决战,发现即摧毁。”团长陈权龙解释说,“对于参战的飞行员来说,最多只有一次极为短暂的攻击机会。”
在一次对抗演练中,一架战机在超低空突防时提前拉起了1分钟,高度稍高了几米,就被对手“击落”。虽然最终以8∶1的战果取胜,但这一架战机的损失却引起了师领导的思考:“如果超低空再多1分钟、高度再低一点点,就能够全部突进,为打赢增加胜算。而这1分钟恰恰是胜负1分钟、生死1分钟。”
于是,在以后的超低空突防训练中,该师每人增加1分钟,高度下降1米,在不构成安全威胁的条件下,锤炼飞行员的超低空突防能力。
这样的训练很快收到了效果。在后来的一次空地立体对抗比武中,该师确定1架战机贴江面远程突防,在对手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首次进入就突击成功。
战斗结束,飞行员们在检讨总结时发现,在突防航线末端的5公里左右,已经进入了对方防空火力的杀伤区,之所以未被发现,就是因为超低空借助地物回波隐藏了身形。而这5公里,刚好1分钟左右,恰恰是他们极限顶点再次突破带来的实战效果。
“打赢到底离我们有多远?”在这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英雄部队,飞行员们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在新中国成立之初,该师组建不久即两次入朝参战,击落敌机88架,击伤敌机29架,涌现出7位著名战斗英雄。如今,这种闻战则喜、渴望战胜的精神依然激励着这支空中王牌前行。
“打赢未来战争,无论是作战理念的创新,还是装备水平的改善,抑或是训练水平的提升,与世界强国空军相比,我们还远没有松懈的时间和理由。”师长王卓平说。(记者 王达 通讯员 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