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棕色罩衣

(资料图片)

闲来无事，和二宝翻看以前的相册，一张全家福映入我的眼帘。我给二宝指认照片上还是小姑娘的我。我忽然注意到，相片里外婆所穿的衣服。那是一件浅棕色罩衣，间或有一些深棕色条纹，中式领子，缀着盘扣。印象中，这件罩衣是妈妈扯的布料请裁缝给外婆缝制的。前几天，我去看望外婆时，她竟然还穿着。屈指一算，竟然有二十多年了！

外婆的衣服挺多，各种材质、款式，薄的、厚的，羊毛的、羽绒的、真丝的、纯棉的……应有尽有。孝顺的儿媳妇们，包括我们孙子辈，经常会买一两件衣服孝敬她。外婆总会“嗔怪”道：“哎呀，我衣服那么多，你们又乱花钱！”等我们离开，这些衣服就被外婆叠得整整齐齐，原封不动压在箱底。外婆总是说：“衣服都是新的，等穿破再换也不迟。”

我以为外婆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爱惜新衣服，不舍得穿也正常。直到那次二大娘来家里，才改变了我的看法……

二大娘是外婆年轻时的好姐妹，二大爷去世早，膝下一个儿子，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二大娘来看外婆时，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外套、一条裤腿磨出毛边的裤子，还有一双都快露出脚趾头的鞋子。看到这景象，外婆一下子坐不住了，回到屋里一阵翻箱倒柜，收拾了一大包衣服，有的连吊牌都没有摘，全部给了二大娘。我这才知道，外婆只是对自己舍不得。

2011年，外公去世了，外婆开始独自生活。因为年轻时的营养不良和过度操劳，外婆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有一次，外婆腰疼得直不起身来。儿女们都想照顾她的晚年，可外婆谁家都不愿去。外婆在炕上休息了几天，就把照顾她的儿女赶回家，自己又下地操持家务，好像没事人一样，只是腰比以前更弯了。

就这样勉强过了一年，外婆的腰又一次直不起来了，这回明显比上次严重，休息了两天还是不见起色。外婆拗不过儿女，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外婆除了腰椎间盘突出外，肋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骨折了两根！医生说，这几处的伤加起来，剧烈的疼痛一般人忍受不了。可是，外婆却硬生生地忍了，没有人听她喊一声疼，连一丝呻吟都没有。外婆的坚忍，让我既心疼又佩服。

外婆的棕色罩衣，让我回想起了许多往事。这些在我看来闪光的点，对外婆来说，只是她人生中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外婆用一生的点点滴滴，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温暖着我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