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老人叩问健康养老产业链

新华社成都8月11日电 题：迁徙养老盼无忧——“候鸟”老人叩问健康养老产业链

新华社记者 周相吉、杨玉华

进入夏天，山城重庆炙热难耐，但重庆市退休教师袁超却在四川东部的山林间享受着清凉。在四川省巴中市通江县文峰乡，上百位老人跟袁超一样，开始了今年的盛夏康养。

在四川、安徽等多个地方，记者发现不少异地的老人，他们为寻找养老居所而迁徙，流向带有季节性特征，形成特殊的“候鸟”老人现象。这在刺激康养产业发展的同时，也提示着需补上医疗、保险、消费等康养产业链上的新短板。

“候鸟”老人激活康养大市场

家住北京的于鸿泉老人退休后，先后在北京、山东等地老年公寓居住。如今，他在攀枝花市一栋康养公寓里享受着阳光花海。

于鸿泉说，2014年5月他来到攀枝花，在市区租房住了一年，感受了整个春夏秋冬，发现这里干爽少雨，花果飘香，冬日阳光充足，特别适合老人居住，就留了下来。2015年6月，他住进了一家民营机构运营的康养公寓，这里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老人，最大88岁、最小67岁。该公司总监周蓉说，这里床位有限，还不能满足市场需求。

每年冬季，大量外地老人涌入攀枝花，宾馆、农家乐“一床难求”。攀枝花市旅游局副局长彭德清说，每年10月后，到攀枝花住上1至3个月的游客达到10万人次。整个冬季，攀枝花旅游者大约500万人次。

因生态环境优越，大别山革命老区安徽省金寨县近年来也成为迁徙老人养生地。一位浙江老人说，近两年都和老伴来金寨避暑。住在乡村农家院子便宜，算算在城市的空调费、生活消费，跟到乡下住差不了多少。大山里空气好，吃的东西也更健康。

金寨县旅游部门相关负责人介绍，金寨在2014年获得“中国长寿之乡”称号。以此为名片，该县着力打造养生产业，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养老养心。

在巴中市通江县金山村，一家旅游投资公司正扩大投入，依托村容村貌发展养老产业。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杨学林说，目前已经滚动投资6000万元，远期规划将达到2.8亿元。经过规划的居家式养老房屋350多套、出租式养老房屋50多套，已住进来自全国各地的老人。

巴中市也看重康养产业的巨大潜力，将之视为新兴增长极的重要突破口，提出到2020年底，建成100个县(区)级森林康养精品点(村)。

冬天去海南，夏天去黑龙江……近年来，“候鸟”老人群体出现，刺激了各种类型的康养产业发展。

“迁徙”养老产业链条存“短板”

当前，“迁徙”养老产业已经暴露出医养割裂、基地孤立等现实问题。

康养基地往往设在山区、乡镇，远离城市，医疗急救等配套并不完善，一旦出现重病急患往往难以及时救治，这使得目前的康养多停留在养生层面。

一家进军“阳光康养”产业的钢铁企业负责人吴强说，目前“医养分离”的现状，让产业、企业缺乏更为雄厚的“底气”。

周蓉还指出，四川各市州之间的医保尚未联网，国内跨省份使用医保更没实现，这对康养产业发展形成了障碍。

7月中旬，到川东康养的重庆市民刘井焕手指折断，情况紧急，但康养基地无法处置。当天早上8时左右，康养基地员工驱车百里把他送到县城医院，直到下午5点手术才完成。

8月10日，已回到重庆的刘井焕正忙着报销治疗费用。“很麻烦，医保没有联网。如果能就地报账，我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刘井焕说。

记者电话采访了海南省一家以服务“候鸟”老人为主的养老服务公司。公司联系人李先生说，海南已经与几个省份签订了医保联网的协议，但大部分省份尚未联网，康养老人看病报账会有不便之处。在公司5个基地中，只有一个基地内有医疗机构，其他基地中老人生病安排专员陪同到周边医院就医。

业界反映，康养基地孤立发展也制约了产业壮大。吴强认为，由于气候差异，南北康养各有不同，没有互联互通，容易造成资源浪费，“候鸟”老人也增加了迁徙的难度，不得不到处自行寻找疗养之所。

康养产业有待科学规划引导开发

我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康养领域是可预见的巨大消费市场。业界呼吁，为了激活这一产业，需整合资源，多角度完善、延伸产业链。

吴强说，如果医保卡能直接在康养机构使用，将极大促进产业发展，彻底激活这一大蛋糕。同时，可探索“以房养老”保险，开展反向抵押等养老保险业务，提升老年人养老保障水平。

“一些老人买了康养居所后，在缺资金的情况下，可把物业抵押给保险机构，保险机构支付老人日常开支，老人过世后物业归保险公司。”吴强说，“以康养设施来养老，能激活大众消费。”

攀枝花市发改委副主任罗启武认为，康养产业是朝阳产业，保险公司应该重视这一商机，开发多种健康保险。例如，面向养生养老机构的意外伤害险，用于解决在机构内发生的客户意外伤害问题。

攀枝花市旅游局副局长彭德清说，全国发展康养产业，应该有重点，不能一哄而上，形成盲目投资。要根据资源禀赋和地理环境等进行合理规划和布局，否则势必形成“养老”产业泡沫。而要避免盲目发展，相关部门可有选择、有重点地对现有康养资源或规划中的康养基地进行联网互通。

安徽省金寨县张冲乡一农家小院经营者郑锐告诉记者，他的小院从去年的每月接待近400人次发展到今年的700人次，有的老人一来就住半个月。他表示，这个产业潜力巨大，但需要大的发展环境，如当地政府对道路、旅游等投入。“客人来了不能老待在小院里，要有地方出去走走、看看。”他说，康养产业要联网才行，客人可以按需选择。

“康养机构联网互通，可以打时差，实现资源共享。”吴强说，这能让“候鸟”老人有更多选择，他们可根据不同季节选择康养目的地，在被授权后可凭会员身份或养老凭证在全国规划内自由流动。这必然会促进康养产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