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马文斌_马文斌律师

首页 > 财经 > 理财资讯 > 正文

财经马文斌_马文斌律师

当新冠疫情逐渐演变为复杂的综合性灾难,应急管理系统应对单一灾种的机制备受挑战。面对新世纪以来灾难的复杂化、跨界化新趋势,成立常设的协调应对机构正当时。

财经马文斌_马文斌律师

文/《财经》记者 李皙寅 实习生 马文斌 编辑/施智梁

新冠肺炎疫情已蔓延至除南极洲外所有大洲,且势头还在持续。3月8日,据世界卫生组织发布新冠肺炎疫情报告称,全球确诊病例已达105586例,中国以外全球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国家和地区数量达到101个。

这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逐渐演变成包含经济、社会多方面的混合型、跨界型的灾害,使得原有应对单一灾种的应对制备受挑战,变成一场整个应急管理体系的“总体战”。在这一背景下,中国国家层面成立了中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各相关部委和各地方政府成立响应的工作组和指挥部,发挥了指挥中枢机构的作用。

2月14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二次会议,强调针对此次疫情暴露出来的短板和不足,抓紧补短板、堵漏洞、强弱项,完善重大疫情防控体制机制、健全国家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

新冠肺炎引发的巨大社会危机,需要多部门、多元主体共同应对,需要由拥有更权威的机构来领导和指挥。近日,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国家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国家卫生应急体系建设指导专家王宏伟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现有的临时机构成员间相合需要成本,不利于制度成熟和定型,而且事件结束后通常会就地解散,导致难以积累经验教训。

为此,王宏伟建议可考虑设立一个高规格、高层次的常设议事协调机构,层级高于各部委,设立在应急管理部内,由后者日常运营。当面对各类重大突发事件时,作为领导指挥部,迅速协调相关部委开展高效处置行动,以有效维护公共安全和社会稳定。

在巨灾面前,各国应急管理的改革都在摸着石头过河,防灾、减灾,精准预判正是应急管理的核心重点。中国应急管理系统的发展现状如何?面对复杂、跨界灾难,如何用灵活性破解“黑天鹅”困局?海外经验可有借鉴意义?如何建立有效的跨部门协调议事机构?王宏伟对相关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应急管理系统的演变

《财经》:比起以往,这次疫情不单纯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更是一场复合型、跨界性强的社会危机,这对现有的应急管理体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王宏伟:21世纪后,人类面对的风险变得与众不同。以前灾难种类都相对单一,契合对应部门的日常管理职能,再加上高层次的议事协调机构,比如国家减灾委、安全生产委员会,能够兜住风险。现在,灾害种类划分过细就会引发一些问题,因为灾害具有跨界性和复杂性、而且不确定性太强,像链条一样,需要综合的协调部门。像这次新冠肺炎就超越了卫生部门的应对能力,跨越了地理范围、部门界限,就不再是医药卫生一家的事。

《财经》:所以,2003年SARS后诞生了政府内应急管理办,作为协调机构?

王宏伟:2003年,中国应急管理事业正式开启。从国务院到县级市人民政府都内设了应急管理办公室,作为办公厅的常设机构,简称应急办。主要责任是应急值守、信息汇总、综合协调。但在2008年的南方冰雪灾害和汶川地震中,却体现出传统模式的不足:应急办作为国务院办公厅的一部分,架构级别太低。真面对突发事件,难以协调各个部门。

《财经》:作为国务院的内设机构,应急办只能协调、而不能指挥其他部委。

王宏伟:是的,面对实权部门,国务院应急办就出现“小马拉大车”的问题。他站位很高,但级别太低。而且各级政府间应急办之间也不成系统,国务院应急办对地方应急办缺乏统筹能力。时间一长,应急办的职能内卷,演变成为辅助国务院领导的参谋,弱化了原有的协调统筹职能。因此,长期来看,应急管理体系还是缺少一个层次高、有权威,超职能部门的常设的行政机构。这就为后续改革埋下了伏笔。

《财经》:2018年,专业化处置灾害的应急管理部诞生了,原有国家减灾委、应急办的职能都并入其中。作为国务院下的一级部门,他能够协调各部委一起应对灾害吗?

王宏伟:当初,我国以统一领导,权责匹配,高效权威的方针,构建了新的应急管理体系,并组建了全新的应急管理部,负责主要自然灾害和事故灾难应对,这都是常发灾害。这是应急管理改革方面的巨大进步,把应急办时代没有落地的制度和政策做扎实了。具体来看,最近两年,全国自然灾害的伤亡情况、倒塌房屋的数量和经济损失占GDP的比重都在下降,在安全生产方面形势总体稳定,事故数量、伤亡人数均明显下降。

《财经》:原本应急办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职能,为何没有一并纳入应急管理部?

王宏伟:相比自然灾害和事故灾难,大规模疫情是小概率事件。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职能都集中于卫生部门,前期的风险评估、风险监测依托于疾控中心,后期救治又依托医院。没有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纳入应急管理部,是为了避免跨部门协调不力。

应对灾难应保持灵活性

《财经》:有专家认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预案责任主体和处置细则不够明确。相比自然灾害的预案,明显准备不足。对此,您怎么看?

王宏伟: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和自然灾害事件不一样。自然灾害是客观现实,影响较好研判。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则不同,很难研判、甚至难以识别。何时启动预案?这是最困难的决策。这背后涉及信息的公开发布。有人把这事儿想得很简单,觉得公开透明就好。但我们不能事后诸葛亮,用已知去要求未知时的决策。应对自然灾害宣传教育,公众应对的知识普及比较到位,而传染病由于害怕公众恐怕,没有大规模知识普及。一旦研判过度,造成的社会恐慌和经济、社会影响程度,不会亚于疫情真实发生。为此,在及时和谨慎两个区间内,决策者需要有所权衡。

《财经》: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预案准备充分吗?

王宏伟:卫生部门一直都有应急办,职责是制定预案,组织医院演练。去年,湖北武汉为了迎接军运会,就演练了针对输入型中东呼吸综合征的应急预案。但各级卫生部门的预案都是小规模的、常规性的。参与演练的部门,普遍局限于卫生系统内的单位,而非跨部门协调通信、交通、公安、应急等力量共同参与打“总体战”,缺乏应对大规模疫情的思想准备,演练站位不够高、场景设计不够复杂。

这是用僵化的过时机制剪裁复杂的当下现实。《传染病防治法》穷尽列举了各类传染病,缺乏弹性。新冠肺炎疫情只有被卫健委宣布为一类传染病按甲类传染病管理,才能采取强制隔离措施。

《财经》:面对灾难若用机械化、穷举的方式制定预案,面对黑天鹅的时候就会失灵,那就是说要保持一定的灵活性?

王宏伟:是的。所以应急管理的思维要创新,从经验性转变为前瞻性思维。否则,反思就只能是撞击——反射式的。传统应急预案都是对既有经验的总结。有了N个预案、设想了N种情况,下次突发事件属于N+1种的“黑天鹅”。“9·11”事件后,美国反思应对不力后得出结论:缺少想象力。对今天突发事件的新特点认知不清晰,一味强调细化应急预案,反倒会强化应急体系的纤维性,造成灵活性、适应性、响应性的进一步流失,进而影响了应急能力的提升。

《财经》:灵活性,就代表更大、更难的决策压力,这需要更多的信息、更专业的应急管理技能。

王宏伟:现在国内发生四大类突发事件时,倚重于应急管理部、公安部和国家卫健委。若是灾害超越上述部门应对能力,主管部门很难启动预案中的联防联控机制。这暴露出,我们没有常态化高效、权威的顶层协调机构的弱点。

《财经》:如何看待这次湖北及武汉当地的应急响应能力?

王宏伟:明显是情况研判不足,造成局部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迅速放大为全国性危机,由公共卫生领域危机变成全面危机。本来在制度上,是有窗口期、黄金期是可以控制住的。但当地官员因为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并没有采取明显的临时性减缓措施,“外松内不紧”。 应急预案在一些部门和地方仅仅是“纸上画画,墙上挂挂”,不能发挥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的作用。武汉市此次应对就反映了这一问题。疫情不太严重的一些省市启动了一级响应,而武汉还停留在二级响应。至于医护人员、床位、物资短缺,更让武汉的疫情应对忙乱不堪、毫无章法。

《财经》:您是指应急响应机制没有及时拉响警报?

王宏伟:具体的原因需要调查。但明显,当地官员缺乏危机意识和风险感知的能力。另外,出事儿缺乏担责精神,造成事件升级。“宁可十防九空,也不可万一失防。”这是2005年8月,时任浙江省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在防御麦莎台风时的指导思想。这背后涉及到干部的责任感和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底线思维。回归头来看看,封城前已经有种种迹象表现传染病流行。

亟待建立综合议事协调机构

《财经》:疫情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均成立了应对疫情的工作领导小组、启动了联防联控机制,这本身是临时性机构,您的意思是应该让这一机构固化下来?

王宏伟:应该继续深化推动应急管理改革。比如在中央设立高层次议事协调机构,统筹包括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这三大类突发事件,办公室常设在应急管理部内,由后者日常维护。当然,为了充分发挥应急管理部门的综合优势和其他部门的专业优势。像一般的疫情,由卫生部门自行应对即可,但涉及外部协调工作的,都可以有该办公室来综合协调。当面临重大疫情,作为指挥协调的办公室,可以督促卫生部门防扩散,工信部门准备动员生产,发改委、粮食与物资储备局储备应急物资,协助领导进行指挥。

《财经》:这一模式与传统国务院应急管理办的显著区别是?

王宏伟:作为常设机构,新议事协调机构应该有普遍高于各部委的权威性。做好应对预案,并做好应急准备活动。

《财经》:日常由应急管理部维护,那发生突发事件由谁牵头呢?

王宏伟:应急管理部有应急处置的经验,应该由他牵头。从这次疫情来看, 应急管理部虽然主动、积极作为,无论是调集物资、去方舱医院排查消防隐患、确保复工,还是调集直升机转运物资,几乎把职能想遍了,但还是扮演着辅助性的角色。事实上,在指挥、协调、调度当中,他应该扮演更大的角色。

《财经》:海外经验能否有借鉴意义?比如美国的应急管理署。

王宏伟:国情不同,借鉴有限,各国应急管理的改革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比如,伴随美国联邦应急管理署并入国土安全部,反而削弱了防灾减灾的能力。在卡特琳娜飓风中,美国应急管理问题频现,彼时就曾有声音建议,将美国联邦应急管理署再次独立出来。最后,则是设定了新的机制,即美国联邦应急管理署发现灾情后,可以直报给国土安全部领导,减少沟通层级。美国、日本做得早,在技术层面上我们能借鉴。但在巨灾面前,我们有制度优势,比如这次应对疫情,我们能迅速调集军队、医生,迅速建立野战医院,这种强大资源动力和整合能力极强,我们未来强化方向应该是风险防范和应急准备。

《财经》:也就是说,要在前期防灾、减灾上多下功夫,还要在初期就感知到灾难。

王宏伟:对,你不要说等到变成大事之后,你再体现优势,老百姓其实看到这个成本也是非常高的,对吗?整个经济社会的运行轨道都变了。未来需要精准救援,更要预警发布、恢复重建、监管执法要精准。减少虚警、空警,提高预警的权威性、针对性,减少不必要的扰民;恢复重建的精准可以避免“大水漫灌”、聚焦弱势群体的利益、体现公平正义原则,把好钢用在刀刃上;监管执法的精准可以统筹安全与发展、避免“一人得病,全家吃药”的弊病。

《财经》:这一次民间力量的自救互救力量十分明显,但也能发现有时候他们有点“报国无门”,难以找到专门的政府对口部门。此前,民政部有救灾救济司,未来是不是也该有个专门的端口协调民间力量,统筹物资、专业志愿者。

王宏伟:这个问题也很重要。过去民政部救灾救济司负责自然灾害的捐赠管理,如今划归到了应急管理部。应急管理部成立后,搞过民间应急力量的“大比武”,但相关平台机制都是面向自然灾害或安全生产事故的,在这次公共卫生事件面前,就出现了权责的空白期。归根结底,还是需要一个高层次的议事协调机构,这样才能让现有各种力量师出有名。

就物资来说,大规模突发事件发生后需求与供给之间也可能产生结构性、阶段性缺口,必须加强建立医疗物资等战略储备体系。另外,我国应急捐赠管理体系有待于进一步完善要对统一接受并使用捐赠的做法进行反思和评估,建立统一与分散相结合的机制,具体做法是:社会自行对接,政府调剂余缺。汲取新冠肺炎疫情应对的教训。应急物资保障是否有力,这要取决于三个因素:一是储备品类、规模、结构的合理性;二是物资动员生产能力;三是采购供应的可能性。但是,物资保障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加之防疫与救灾物资的储备分属于不同的部门管理、储备要求各异,如何进行有效的整合是一个需要深入探索的问题。

备案号:赣ICP备2022005379号
华网(http://www.hbsztv.com) 版权所有未经同意不得复制或镜像

QQ:51985809邮箱:5198580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