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墨西哥感受最奇特的血祭仪式
美洲
萧珂王后半跪在地上,只见她双手分别牵引绳子两端,缓缓地将一根比拇指还粗,缀满荆棘的粗绳从十字花形舌洞中穿过。每颗棘刺犹如一把小刀,一次次深深地划入她舌头上的旧伤。在最软的地方那些累结的伤疤已经密如层林。血和唾液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从她口唇落下,在落日的余晖中闪光。她双目微睁,面孔因为痛苦而隐忍,获得扭曲中的安静,美异奇诡,那种力量仿佛刻入石中。这是我们今天所见到的著名玛雅浮雕,雕像所在的长石门楣,一直支撑着萧珂王后的寝宫,数千年不倒。萧珂王后的故事为后世研究中古代血祭仪式与宗教文化留下了宝贵的史料。
在古代玛雅,自残血祭是统治阶层和社会精英才拥有的特权。在这里痛苦成为极大的荣耀,更是权力的象征。他们通过血祭祈求社会福祉,同时将自身的社会政治地位合法化,进一步巩固统治。
既然是古玛雅最重要的仪式,使用的法器也不一般,从黑曜石匕首,刺魟脊柱和鲨鱼牙齿,一直到点缀荆棘和蒺藜的粗绳,放血工具充满了想象力。这些利器用来穿透人身体最柔软的部位:通常是舌头或者阴茎。穿孔后将血液收集在纸上,然后将纸焚烧,祭血转化成烟的一刻,献祭就送达神明了。这些受难的身体部位不是随机选择的,而是各有相对应的象征意义。譬如男性的生殖器取血,主要是代表繁殖能力,用来为土地富饶农业丰产等进行祈福。这样的仪式每年都要举行数次,因此要在不伤及身体根本的情况下一割再割,这是敢在古玛雅称王的政治义务之一。
埃及
在玛雅时代的宗教信仰里,天地之间充斥着一种最为神圣的物质k’uh,类似于中国的“气”。k’uh无所不在,贯穿了所有生命,而血液作为生命的载体则成为k’uh的源泉之一,血祭因此成为一种重要的宗教仪式。仪式的完成需要观者和演员共同完成,具有自残权利的演员由国王,领主,宗教领袖-大祭司,或者萨满来担当。血祭仪式通常在金字塔顶端,广场的高台或者戏台等公众场合举行,以便于群众围观。在那个时候民粹主义还未盛行,老百姓围观领导给自己的私处放血也未必能满足窥探欲和仇官心理。要真正试图理解当时的情状,我们必须回溯玛雅的创世神话。
人血本来自于神血,人的生命来自于神的牺牲。因此要保持宇宙的秩序和平衡,人必须通过神圣的仪式把生命能量还给神。施行血祭者通过自我牺牲,将自身与神圣领域连接,因此凸显其高尚的社会政治地位和意识形态地位。牺牲的意义在于更新神圣的能量,促成生命延续。血祭充斥玛雅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几乎在所有重要的政治宗教事件和庆祝场合,国王贵族都要举行自残血祭仪式——婚丧嫁娶,重大建筑完工,王室贵胄婴儿出生,战争动员等等。在萧珂王宫第25号门楣的浮雕图案里,萧珂王后把自己的祭奠之血盛入大碗,碗中双头羽蛇缓缓升起。羽蛇神口中钻出两具躯体-他们分别是战神和古代国王亚特巴拉姆。祭祀的用意很明确,血祭是得到神明青睐的一种方式,可以通灵,因此能够让祭祀者获得战神和死去祖先--先代国王的力量,这种痛苦的行为艺术在战前动员鼓舞士气时尤其重要。
血祭的终极形式就是对生命的牺牲。这个时候统治阶层的目光就从自身转向了邻居:从战争中俘获的普通士兵会沦为奴隶,但是敌军的领主和贵族将被好生伺候,以便将来用于高贵的终极血祭。在玛雅历史中,直接拿生命作为祭品的血祭仪式相对少见却十分重要,专门用于庆祝诸如新君登基,国王指定继承人,以及将庙宇贡献给特定神祗等重大场合。牺牲血祭中最为盛大的仪式就是对敌军国王的处决,这种处决本身甚至已经演变成一种集宗教仪式,军事行动和体育盛事为一体的举国庆典。以奇琴伊察为例,古玛雅城邦的中心广场通常要修建一系列建筑,分别履行政治,经济,宗教,科技等功能,其中一种著名的建筑就是蹴鞠球场。
墨西哥
古玛雅的蹴鞠球场拥有属于自己的神庙,古玛雅的蹴鞠比赛同时也是宗教仪式,在比赛达到高潮之际,最戏剧性的一幕即将发生。被俘获的敌军国王将被砍头,以此举纪念玛雅创世神话中的孪生兄弟(太阳和金星)打败死神,凯旋归来的最终胜利。在人头落地的一刻,群情沸腾-宗教狂热,城邦的民族自豪感,胜利的欢欣和血腥的刺激迷乱了人们的心智,熔断了人们的神经。人们通过一个人的公共死亡事件庆祝集体的幸存,大方地把最为神圣的礼物--人的生命奉献给神祗,从而又一次恢复了宇宙的秩序。这了不起的壮举,值得举国欢庆,举国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