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层建筑投资高、体量大、技术精,是城市与企业实力的象征,也是面子工程的“重灾区”。“一届政府,如果想快点见到成绩,盖大楼是最容易的。”杨保军透露,曾有开发商想在内蒙古某市建楼,结果当地政府要求它必须盖到百米以上,“不盖百米不批地,盖到百米可帮着找银行贷款。”
然而,“身条高”并不意味着收益高。超高层建筑不断崛起,高端租客却是有限的,并不是每一座摩天大楼都能消化掉每天上百万元的运营费用。昔日的深圳第一高楼地王大厦,目前的租金水平已沦落到市场中低档。
脱离市场的“拔高”,还会让超高层建筑沦为笑话。1931年落成的纽约帝国大厦,由于恰逢经济萧条期,直到上世纪40年代之前,大量办公室一直处于空置状态,以至于当时人们取其谐音,戏称它为Empty State Building(空国大厦)。
“超高层建筑在提升城市形象的同时,也会加大城市的负荷,造成光污染,形成热岛效应,带来区域拥堵等城市病。”杨保军认为,某些毫无章法的“拔高”,甚至会破坏城市景观。“城市天际线就像一幅乐谱,音符错落有致。超高层建筑就是其中的高音,规划得有章法,就是花腔高音,否则就是破音。”
杨保军认为,中国城市规划最佳密度以每平方公里1万人左右为宜,超高层建筑不宜过密。眼光应多关注地下,而不是天空。“现代化的内涵是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不是楼宇高度的提高。而且城市现代化的程度,往往是由隐性部分决定的,比如地下管网、服务水平等。像新加坡等国家都是在80年前就花巨资把地下五层开发完毕,然后才做‘表面文章’。”
“这或许是中国经济社会现阶段的发展特点。”马泷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对精致的玻璃模型。这两栋貌似纽约世贸双塔的300米高楼,不久将落户乌鲁木齐。“我们仍处于追赶中,有一种文化不自信、经济不自信。急于自我表达,太需要别人的承认,于是第一高楼就像奢侈品一样,不是人人能拥有,一旦拥有,就显得不一样了,哪怕有时它不那么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