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江告诉记者,新中国建立初期,政府也想管好国家,但没有掌握规律。一开始搬用了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结果,想管的管住了,但百姓没有了积极性,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实行市场经济后,人们慢慢从被管理对象转变为管理的参与者,整个国家的管理变成了共治。
“这时就需要处理好管理者之间的关系,要有通盘的设计,这就是国家治理体系。”王长江说。
这种多元主体参与管理的现实,体现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广场舞由谁来组织,住宅社区由谁来管理,大到自然灾害中的抗灾救援,越来越多普通百姓都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成为这个国家、社会生活的管理者之一。
这意味着,整个中国社会的结构在发生着深刻变化,社会公共事务以前所未有的量级出现。
“对政府来说,该做的事情必须做好,不该做的事情不能越界。”蔡霞告诉记者,所谓有限政府,一是指政府权力有限,二是指政府能力有限,不可能成为万能政府。现在,大量的公共事务需要政府与社会合作来完成。
今年4月,蔡霞曾到内蒙古阿拉善盟去考察,看到了公益组织自发对沙漠治理的努力与探索。在蔡霞看来,这是社会公共事务大量出现的表现,而这些社会公共事务需要政府放开足够的空间,让公众参与其中。
国家治理的基础更多在于权利,而不是权力。“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并不意味着具备了现代国家制度的运行机制,现代国家制度的建立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政治文明进步的历史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经历过‘文革’,也经历了从法制到法治的转变。”蔡霞说。
如何设计国家治理体系
在汪玉凯看来,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并非虚无缥缈的口号,其关键标准有三:让社会创新的源泉涌动,让改革的成果全民分享,让社会管理能力得到释放。照此衡量,汪玉凯觉得,我们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还存在很多问题。
蔡霞认为,现在对国家治理的理解还不是很一致。国家治理与通常所说的“治国理政”并不是同一个意思,治国理政的主体是权力的掌控者,而国家治理的主体则是多元的,有国家权力,也有社会主体。
公权力与社会之间需要边界,多元利益主体之间同样也需要边界。
“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需要通过国家与社会的良性互动来实现,而不可能单靠自上而下地推动。”蔡霞说,要实现这一点,整个国家需要建立一些基础性的制度。
比如,百姓税负合理性问题,首先需要摸清每个人的真实收入,那需要健全统计制度。“一些高收入者通过各种方式将收入藏在成本中逃过征税,大量拿固定工资的普通人却必须面对征税。”蔡霞说。
类似的基础性制度还包括房产交易制度、人口流动信息等多方面内容,背后涉及很多人的利益。要建立这样的制度,一定会面临很多博弈,有权力与权利的博弈,有地方利益与全局利益的博弈。规范各种利益、协调利益关系将会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民主法治建设过程。但只有经过这样的过程,治理能力才能逐步提高。
“理想地看,国家治理体系应该有一个顶层设计,这种设计是超脱所有部门之上的。”王长江说,但现在的设计往往是要改革谁就把谁吸收进来。
王长江一直在想,能否在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上进行相对独立的划定,目前在监督权上做的文章比较大,但决策权和执行权之间还不够清晰,“我们的体制是有这个平台的,关键是怎么用好”。
除了依法治国、依法行政、依法执政外,汪玉凯还特意提到要加快经济转型,从微观到宏观构建公平竞争的环境。“这些都是要让百姓得到实惠,而不是让小部分人垄断利益。民生就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最终落脚点。”汪玉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