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与仁将军
张与仁将军的女儿在回忆父亲 都市时报记者 郎晓伟
今年4月,我们兄妹到江西高安,参加了高奉战役抗日阵亡将士陵园纪念碑落成典礼。这里埋葬着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三军十二师673名云南抗日将士,我父亲当时是师长,这些将士牺牲后,父亲组织人将这些人掩埋,并题词。
让人感动并想不到的是,陵园建成后,幸存老兵尤汉清在1945年退役时,就放弃回归云南原籍,选择在此照看墓地,并在距陵园不到500米的地方安了家,至死无怨无悔。老人走后,他的儿子又继续守墓。这件事情,应该让每个云南人知道。
悲痛:
673名云南将士葬于老虎山
父亲张与仁是楚雄姚安人,曾经在黄埔军校当教官。1939年秋任新编第3军新编12师师长,出滇抗战,1941年3月任新编第3军中将副军长兼新编12师师长,6月授少将军衔,抗战胜利后退役在南京休养,1947年7月授中将军衔。
许多人不知道,1941年12月,作为长沙会战的组成部分,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3军在高安、奉新两地,经过21天的浴血奋战,成功击退日军。高奉战役阵亡将士达1000余人,其中有碑文记载的仅673人。1942年2月,阵亡将士们的遗骸下葬于高安市龙潭镇的老虎山,并修建了高奉战役抗日阵亡将士陵园。
这些都是云南人啊,这些将士牺牲后,我父亲非常悲伤,当时就建了碑,并写下了碑文。可后来,随着岁月的变迁,高奉战役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杂草丛生、荆棘遍布,损毁严重。上世纪70年代,陵园的石板、立柱甚至烈士的墓碑都被当地一些农民拆掉用来修桥,做了桥面;陵园两侧的石狮被挪到龙潭村的桥头,铭文碑被附近村民撬走铺在了龙潭桥面上。
经过云南阵亡将士后人的多方呼吁,去年,当地政府开始重新修建,于今年4月建成,我们兄妹参加了纪念碑落成典礼。
这次参加高奉战役抗日阵亡将士陵园纪念碑落成典礼,我们得知了一件事情,就是当时在高奉战役中,来自云南宣威的司号长尤汉清幸存下来。但他念念不忘阵亡的战友,一直在当地守墓,他死后,他的儿子继续守墓,让人感动啊。
尤汉清在抗战结束后,在龙潭镇龙潭村定居,结婚生子。他的家离公墓不到500米。随后,他默默为阵亡的战友守墓数十载。
这以后,尤汉清教育孩子们,要继续守护着安葬阵亡将士的公墓。1999年,尤汉清去世,临终前要求儿子把他葬在公墓中,并嘱托他们接力为抗日阵亡将士守墓。现在,他的儿子尤国庆为公墓做起了守护人。
追忆:
父亲不愿打内战
父亲是一个喜欢和平的人,一直不喜欢战争,在红军发展时期就是这样,虽然他当时是国民党军队的旅长,但他不愿打内战、不愿意打红军。
我找到解放军出版社《萧克回忆录》里的一件事情,在红军时期,萧克将军回忆红军转战时期,林彪部被国民党军队追杀的事情,这一幕有戏剧性,让将军记住了。
萧克将军回忆:红军时期,“到汀州以后得到蒋桂战争爆发的消息。我们从广昌向南走时,赣敌张与仁旅来追。在距壬田一二十里的黄柏圩,我们的后卫尖兵和敌人接上了火。双方保持接触。快到中午,敌人突然集合,回头向北去了。侦察员向军部报告,军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到汀州后得知蒋桂战争爆发的消息,才明白张与仁旅为什么回头向北。如果蒋桂战争不打起来,张与仁不回头,我们还不一定去打汀州。张与仁的部队是很能打仗的,他也认识朱老总。”
当时萧克将军不知道我父亲与林彪的关系,实际这是父亲故意不打林彪。父亲曾就读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十期步科、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步科。历任云南护国军第一旅连长、驻粤滇军第一师警备队副队长、广州大本营军政部陆军讲武学校教官。1923年任驻粤滇军总司令部参谋,1924年1月任滇军总司令部干部学校技术科主任教官,黄埔军校第二期步兵科第一队少校队长。1925年任黄埔军校第4期步兵军官预备团第2团团长,8月12日,任该校第三期学生总队第3大队长。实际上,林彪在黄埔军校四期时,我父亲担任过林彪的教官,林彪是他的学生。
后来,林彪参加了红军,但我父亲不愿意打林彪的部队,只是跟随在林彪部队后面,命令只准放空枪,双方保持接触。突然听到蒋桂战争爆发的消息,以此为借口撤兵了。为此,萧克将军记住了这戏剧性的时刻。
在抗战时期的长沙第三次会战中,父亲看到自己部队死伤1000多人,特别悲伤,不愿意再打战了。为此,抗战胜利后退役在南京休养,1947年,授中将军衔,同年底当选第一届国民大会云南省代表。1949年春回乡,积极支持中共地下武装,12月在姚安迎接解放。后任云南省文史馆馆员。
口述人
张朝民
张德铨
抗日将军张与仁将军子女
张朝民1927年生于昆明,现居成都
张德铨1939年生于昆明,现居昆明
记者 庞继光(都市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