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广西森林公安调查,宁某当时的确到了现场,在鹿寨县通往拉沟自然保护区的路上布置了“眼线”,为盗树的黄某通风报信。
4月20日晚,当喙核桃装车准备外运时,鹿寨县森林公安局的车辆接警前往拦截。宁某发现森林公安的车辆进入自然保护区,立即打电话给黄某,“森林公安的车辆已经出动,先前讲好的1万元好处费要翻番,否则不能保护你平安。”黄某答应了。
宁某即告诉黄某森林公安车辆来的方向,黄某为避免跟森林公安的车辆迎头碰上,让运载喙核桃树的货车先行躲藏到拉沟乡大坪村,导致森林公安局民警赶到现场时扑空。
拿到老肖支付的“购树款”后,黄某立即面见了宁某,兑现了2万元的“好处费”,在宁某要求下,黄又支付了800元的“烟酒费”。
据宁某事后供述,他之所以认得林业局和森林公安的车辆,只是因为他做木材生意,知道森林公安的警车都是“5”开头,而林业局的车辆多是消防车。所谓的帮黄某“打通关节”,只不过是想讹他点钱而已。他做木材生意,自然认识几个林业局干部和森林公安,但实在没有“过硬”的关系,搞不到运输证和检疫证。
古大珍稀树木跨省运输,须经过林业部门关卡和交警盘查,必须是检疫证和运输证两证齐全方得放行。据警方调查,运载喙核桃的货车经过广西南丹时,曾遇交警盘问,但“两证”俱在,故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贵阳。
经警方调查,运输证和检疫证都是真的,但开证机关并非鹿寨县林业局,而是广东省湛江市林业局。这两个证是老肖以1700元从一个名叫蒋某的广西全州籍妇女手中购得。运输证和植物证上标明,植物的“来源地”是湛江市,运往贵州省贵阳市。证件签发人是湛江市林业局的陈俊,领证人名叫张雅,公司是湛江市江南绿都花园。《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拨打了张雅在“两证”上留的电话,却显示已经关机。
鹿寨县森林公安局局长覃世国事后总结,通过喙核桃案的侦破,可看到盗树团伙作案的几个特点:计划周密、分工明确、关系到位(能办出“两证”)、大量金钱在背后支撑。
目前,喙核桃被盗案的15名犯罪嫌疑人均已到案,检察机关近日对其中10人予以批捕。蒋某亦因涉嫌买卖国家公文罪被捕,由于她已怀数月身孕,鹿寨县森林公安局准其取保候审。
覃世国透露,下一步将启动调察湛江市林业局工作人员违规发放“两证”的情况,如果属实,将是严重的渎职犯罪。
树落谁家?
临时移栽在养牛村的大树,最终买家是贵阳市花果园。
花果园项目的开发单位宏立城集团,号称是贵州省最大的房地产企业。该房地产项目启动于2010年,规模之庞大令人咋舌,总建筑面积1830万平米的楼盘,建成后将可容纳贵阳市常住人口的1/8。该楼盘定位为贵阳市“中央生态区”,对绿化有着不同寻常的高标准。
宏立城集团景观公司的一位阎姓副总表示,养牛村苗圃上的大树,确实是主要供应花果园小区作绿化景观用,但当记者问及“宏立城公司是否核实移栽大树证件的真伪”时,他挂断了电话。
9月1日,宏立城集团一位自称负责宣传工作的张姓工作人员拨通记者电话,表示公司高层愿意解答记者的疑问。记者遂向他提出了几个问题,如宏立城集团与湖南瑞慧、浙江高原等园林公司有何种合作关系;宏立城在购买大树时是否审核“两证”真伪;宏立城公司是否知道非法买卖古(树龄超百年)大(胸径超1米)珍稀(国家重点保护植物)会触犯刑法第三百四十四条之规定等等。
张姓工作人员随后仅回复一条短信:“我们这边所有树木均通过合法渠道,手续齐全。”记者请他详细解释,却再未收到回音。
根据《贵阳市绿化条例》(2005年修订本),新建项目的绿化用地包括城市干道的绿化,由投资方负责,“新建工程的绿色配套建设资金,应当列入建设项目总投资。”
而该《条例》第27条亦规定,“严禁砍伐、移植树木。”
使用动辄上百万元一棵的大树作为行道树,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对此,贵阳市森林公安局局长谢庭祥给出了如下解释:“在小区附近道路旁广植古大珍稀树木,可提升小区品位,商品房的价格会更高。”据了解,花果园小区的房屋均价已在7000~8000元,高于贵阳市楼盘均价。
记者发现,花果园小区旁的城市主干道两旁,已种植了成百上千棵移栽的大树。
在盛夏时节,移栽树木成活率低。而记者发现,夏日炎炎中,养牛村苗圃里园林工人还在紧锣蜜鼓地移栽大树。即便是森林公安部门对养牛村大树展开调查,移栽行为却依然在疯狂进行着。
大案开幕
广西喙核桃被盗案的跨省侦破,牵出了一个组织严密、经营多年的隐秘盗树网络,贵阳市郊区养牛村的苗圃,成为树木大盗非法交易的平台。一位办案民警推测说,“这里汇集了中国一半以上的盗树团伙。”(中国新闻周刊 news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