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石器——华南/东南亚:和平文化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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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和平文化被视为东亚本土旧石器文化发展的顶峰?
和平文化代表着晚期东亚-东南亚人类所创造和传承的技术文化,也是旧石器时代东亚-东南亚砾石石器文化发展的最后阶段,堪称砾石石器技术演化的巅峰。它对于研究中国旧石器时代文化发展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在华南和东南亚大陆的旧石器时代,使用砾石作为工具原料并形成本土的砍砸器传统”已持续约250万年。在和平文化时期,尽管工具仍然使用砾石作为原料,但是工具的生产方式和毛坯结构出现了新的变化。
具体而言,砾石毛坯结构的约束性得到了完全解放。例如,苏门答腊式石器和劈裂砾石的生产方法可以作为典型代表。前者通过修型在砾石毛坯周边生产出多个刃口,使其成为史前的瑞士军刀”;而后者则可以在剥离石块得到的半块砾石毛坯上几乎制作任何类型的工具(甚至是装柄工具),这使得砾石结构的技术-功能约束接近消失。从砾石工具生产工艺的角度来看,和平文化的石器生产是一种相对开放的系统,而同时代的其他石器生产现象则相对封闭,例如山韦文化。这可能是和平文化的石器技术在不同层面上表现出强烈多样性的重要原因。在后和平文化”时期,广泛见证了华南和东南亚各地保留有和平文化的技术遗产。
从技术演化的逻辑角度来看,和平文化代表着东亚砾石石器文化传统发展的巅峰。装柄工具的出现是旧石器时代中晚期的全球趋势(不仅仅局限于石器小型化”——本质上也是装柄化、复合工具化),可能为新石器时代的斧、锛、凿等装柄工具奠定了技术基础。以上反映了当时古人类的聪明才智,他们不仅根据当地条件采取石器工具生产策略,还充分发挥了砾石的潜力,并随时保留这种潜力。这是早期直立人所难以做到的能力和认知,同时也是和平文化人群行为现代性”的重要体现。和平文化也可以被视为理解东亚-东南亚砾石石器传统的一把重要钥匙”。
和平文化承载着怎样的东方文明基因?
学术界普遍认为,旧石器时代的东西方存在着截然不同的技术文化传统。在东方,存在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技术世界,其主要特征是采用简单的”石核-石片技术和砍砸器传统”(尽管这些术语备受批评)。前者主要分布在中国北方地区,而后者主要分布在中国南方地区。在旧石器时代的中晚期,由于受到来自欧亚大陆西侧的影响,北方出现了一些新的技术因素,如勒瓦娄哇技术和石叶技术,而在南方似乎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很难将其划分为一个普遍适用的旧石器时代晚期阶段。与大约4万至5万年前北方受到西方技术、文化和人口的影响相比,南方可能更能代表东亚文化发展的本土性”、连续性”和创造性”,其中和平文化就是一个杰出的代表。而和平文化并不仅仅是指石质工具,研究表明,它更可能是一种竹木文明”,很多工具都是用竹木材料制作的,如狩猎使用的标枪和箭镞。可以想象,当时的人类生活在资源丰富的热带森林环境中,凭借高超且灵活的石器制作技术,他们克服了艰苦的生存环境,在数万年的时间里与大自然和谐共生。他们沿着湄公河、红河、萨尔温江等河谷迁移,不断开拓新的领土,适应并发展新的技术。这种自强不息、开拓创新、灵活应变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精神,难道不是东方文明的其中一种基因吗?({IMG_1})。
那么,和平文化研究具有什么现实意义呢?和平文化证明了中国与东南亚地区之间悠久的人口和文化联系,它是我们共同的文化遗产和历史记忆,是连接两地的一条文化纽带,为当前的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注入了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研究和平文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与东南亚和平文化近百年的研究历史相比,中国的和平文化研究刚刚起步。尽管我们对其认识还非常有限,但我们对其未来研究的无限可能性充满期待。({IMG_2})
关于作者:
周玉端,武汉大学历史学院、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副教授,中国考古学会旧石器时代考古专业委员会委员,法国-柬埔寨、法国-泰国旧石器联合考古队成员。他拥有史前考古学博士学位,于2021年毕业于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研究领域为旧石器时代考古和石器技术等。他已出版了近30篇学术论文,这些研究成果发表在《考古》、《人类学》、《亚洲考古学研究》、《石器技术》、《考古学杂志:报告》、《古生物学学报》和《第四纪国际》等专业学术期刊上。最近,他主要关注于华南和东南亚的和平文化以及同时代的技术文化现象。({IMG_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