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站在河里捞鱼虫。
同伴帮忙将装满鱼虫的网抬上岸。
立水桥地铁高架桥下,清河缓缓流过。河岸边常年生活着一群与周围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人。他们靠捞鱼虫、卖鱼虫为生,日出而作,午后而息,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一边是他们的辛苦,一边是他们给周围社区居民带来的不良影响,两者无法平衡。这是否也算一种城市病?
烈日之下 捞八小时
清晨6点,天已大亮,几家捞鱼虫的人就沿着清河的北岸忙碌起来,大家在找最佳下网的位置。“90后”捞虫人小董看中了地铁5号线高架桥靠西两三百米的一块水域。接着,便穿上一身简陋的防水服下到了河里。
随着日头升高,气温也跟着上来了,毫不透气的防水服贴在身上,小董脸上也见了汗:“这点热要是都忍不了,就别想干这行!”小董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水下的渔网。这个季节的河水,散发着淡淡的臭味,水看上去也很浑浊。为了确定渔网在水下的位置,小董在渔网里装上了数个空饮料瓶,做漂浮定位。
小董在齐腰深的河水里不断翻弄渔网,凭经验确定网里鱼虫的多少。正午时分,太阳暴晒,小董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汗珠,泛起了油光。“因为前一天下了雨,冲淡了,所以今天特别难捞!”平常一般到了正午就可以收网,今天工作的时间却延续到了下午2点。
这时,小董已经在河里站了近8个小时,上有滚烫的骄阳,下有泛臭的河水。记者和小董的谈话时常中断,当头顶上的地铁列车隆隆驶过时,脚下的砖石都跟着抖。
收网的时候到了,小董把长长的网拖在身后,沿着河西行,寻找可以上岸的地方。此段清河的北岸有木桩围栏,很难爬上来。小董在河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看上去随时有可能滑倒,问起是否有滑倒的经历,小董笑了:“滑倒?栽到河里呛几口臭水那是经常的事!”
最终,小董上岸的地方是个相对宽敞的排水口。在附近的岸边,已经有不少早已收工的捞虫人,他们一边在岸上晒网,一边在柳树荫下休息。看到小董归来,本不是一家人的捞虫人也上前伸把手,帮小董把沉甸甸的渔网连拉带拽弄上了岸。
小董在水里把防水服涮了涮,然后也上了岸。脱掉防水服,身上已经湿透。小董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烟上都带着潮气。
车来收虫 亲自过秤
“这里来收鱼虫的共有三家,基本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小董指着岸边刚刚驶来的一辆金杯车,把沉甸甸的网扛了过去。鱼虫来了,连水带泥一起上秤称,这种称法对于捞虫人来说是最划算的。
拨弄秤砣时,小董是绝不让别人上手的。一百来斤,每斤4块钱,当天的收成不错。这个交易的景象,却让附近过路的居民皱起了眉头。原来,金杯车门打开时,里面百八十个筛子都装满鱼虫,臭气难当。
到了下午3点,附近捞虫的人基本都上岸了。晒网时附近的路段都能闻到一股腥臭味。明天第一城社区南边的绿地,成了捞虫人的乐园。几棵树之间晾晒着他们的衣物,草丛里随处可见他们席地而睡的身影,睡醒了便凑成一圈打起牌来。
附近居民看到的是绿地里的这一片狼藉的景象,捞虫人和周围林立的高楼也显得格格不入。
全家上阵 只为挣钱
“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在北京打工是没这么高工钱的。”问捞虫人为什么干这一行,基本上得到的都是这个答案。这是一个大群体,靠着这条清河,现在捞虫的能有三百多户。为了多挣钱,有的还是全家老小一起上阵。捞虫人出没的地方并不固定,基本上是人追着虫走,来收鱼虫的车跟着网走。
小董告诉记者,他算是子承父业,他的父亲是2002年第一代捞虫人了。现在自己的父母都在这里捞虫,他和妻子也是忙这个营生,身边还带着9个月大的孩子。一家人和其他捞虫人无二,都住在露天的帐篷里头。
记者找到了附近捞虫人的住所,从这里再往西200米,有一座架在河上的桥,桥身很完整,但上下桥的两端已经没了路,变成了长满荒草的土坡,所以这座桥根本无法通行。于是,桥上桥下,就成了捞虫人搭帐篷的地方。此时,桥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收工的捞虫人,有老有小,拖家带口。
前几天下大雨时,小董家的帐篷没法睡人,一家人只好到地铁的高架桥下忍一宿,一早便被地铁的隆隆声叫醒。“你们成年人承受的了,9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办呢?”面对这个问题,小董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问起小董一年都什么时候下河,小董没有用季节来回答,而是说“到飘雪为止”。冬天气温到了零下的时候,和小董一样,所有捞虫人都在岸边生火,烤热了便下河一趟。受这样的罪,是因为冬天鱼虫少,一斤能多卖3块钱。“有的人精打细算,更会自己把虫子大老远拉到十里河去卖,而不是交给收虫子的,那样就更辛苦了。”
小董说一年收成最差的时候,一网下去只有四五斤鱼虫。赶上淡季,他也必须到附近的工地打零工,勉强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