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屡毒打12岁女儿 称不想让她将来活成我这样
时间:2012-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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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岁女孩屡遭父亲毒打被邻居报警,记者探访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女,父亲说:“打她是让她将来别活成我这样”

  谭祥云站在自己不足10平米的简易房门口,在熟识的邻居及陌生人的注视下,他显得局促不安——三天前的晚上九点半,就是在这里,他用捆绑在钉鞋机上的麻绳暴打自己的亲生女儿江河,惊动邻居报了警。而现在,他却只是站在女儿身边,父女俩低着头躲避着来自各处的目光。

  谭祥云今年54岁,而女儿江河只有12岁。在这个远离四川老家的异乡,他们彼此依赖却又互相伤害,一个固执的父亲和一个内心矛盾的女儿组成的窘迫家庭,家暴事件背后是现实的无奈和心酸。

  女孩被父亲毒打 只因偷了爸爸10元钱

  昆明市石林县北大村,在离家五百米左右的路口,是谭祥云的钉鞋摊。此时正值中午,谭祥云站在一把破伞下,一条裤腿挽起了一半,露出瘦削的小腿。他满脸皱纹、衣衫褴褛,穿着一条沾满灰尘的裤子和一双几乎要穿烂的军绿胶鞋。放学后的江河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如果不是江河脸上留下的伤痕,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谭祥云竟然会这样暴打亲生女儿。当晚目击经过的村民张先生说,当时他正在朋友家吃饭,突然听到女孩的哭叫声,朋友告诉他,是对面姓谭的又在打孩子了。“声音太惨了,我听不下去就向北门村派出所报了警。”

  当张先生带着警方来到现场时,谭祥云还在挥舞绳子继续打孩子,女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后,民警带女孩到卫生院做了检查,还好只是皮外伤。民警对谭祥云批评教育后,就让他带着江河回了家。

  说起打女儿的原因,谭祥云称是因为孩子偷钱。去年偷了三次,今年偷了两次,少的有五六块,多的有十块。“那些钱我一个星期才能挣得到,她拿了还不承认,直到我从她衣服上抖出来她才说是她拿了,我一时气不过才狠狠打了她。”

  但村民却表示,这并非是女孩第一次被父亲暴打。“一不顺心,就对着孩子劈头盖脸地打。小女孩害怕她爸,除非是打得太狠了否则都不敢哭。”

  “管得严是让她将来别活成我这样”

  谭祥云什么时候来的石林,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十多年前,他以理发为业,在石林北大村的路边与江河的母亲相识,随后两人便生活到了一起,妻子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但是老二在四岁时不幸掉进厕所溺亡。江河两岁时,妻子也离他而去,改嫁给了别人,从此谭祥云就开始了“过一天算一天”的生活,以捡垃圾和给人补皮鞋为生。

  因为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谭祥云将大儿子送回了位于四川广安市武胜县的老家,让自己的兄弟帮忙照顾。他说,大儿子今年已经17岁,学习成绩很好,但和他“不够亲”。儿子的学费也多是学校的好心人帮忙凑的。虽然家乡有住宅,但谭祥云却不愿意回去。“回去干嘛?回去看人脸色?我死也要死在云南!”

  他说,自己的兄弟和弟媳都是“有钱人”,跟他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扬,有东西也不分给他和女儿,只给他的儿子。“他是看我儿子有出息,想让我儿子将来赚钱给他们。”因为纷至沓来的打击和拮据的生活,让谭祥云在邻居的眼中变得固执易怒。“回四川住的要好点,但他说啥也不回,生活压力大就拿娃娃出气,写错字打,看见作业被老师红叉也打,娃娃这么小,实在太不该了。”相识的村民说。

  谭祥云直言,因为“生活不顺”,他的确拿孩子出过气。“我现在早晚都去捡捡垃圾,白天就摆个鞋摊还没什么生意。一年也就挣个百把元钱,而这点钱也只是买点米。”谭祥云表示供女儿读书,压力很大,所以他经常心情不好。“我就是希望她能好好学,我管得严,是让她将来别活成像我这个样子。”

  想买一副五子棋 拿了爸爸的钱

  与儿子不同,江河没有跟着父亲姓“谭”,而是换成了“江”字。对此,谭祥云说是因为他会看面相,女儿福薄,不能再跟着自己这样的人姓,所以想借借别人的福气。对于女儿的名字,谭祥云也频繁更换了好几次,希望能给女儿找到一个最“有福”的名字。

  实际上,“有福”的姓并没有给江河带来什么帮助,对于一个12岁的女孩而言,她每天的负担已经超出了年龄的承受范围。每天六点多,别的小孩才起床,江河已经捡垃圾回来了,拾上几个瓶子或是几张纸就是很大的收获。中午放学后,江河来到爸爸的修鞋摊,爸爸去捡垃圾,她就蹲在地上,在一条小板凳上写作业,路过的人都夸她的字写得好。每每这时,她就会放慢速度,一笔一画写得更认真。

  她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身上的衣服有的是捡的,也有的是好心人送她的,而爸爸从来没有给她买过衣服。江河说,记忆中爸爸只买过一支笔给她,看着同学们各色各样的纸笔和玩具,她很羡慕。因为太渴望新文具和玩具,江河曾“拿”过爸爸的五次钱,三天前的凌晨12点多,因为前一天“拿”10元钱买五子棋被爸爸发现,爸爸用两根绳子拧在一起使劲抽她,哭喊的声音惊动邻居,才有人报警叫来了警察。

  江河身体单薄,笑容腼腆,虽然留着短发看起来像个男孩子,但性格却和普通的女孩并无差别。尽管被爸爸打时,“很疼、很害怕”,江河说自己不恨爸爸,但她却明确表示不愿意回家。据江河的老师称,江河学习很好,是全班第五名,还担任小组长,经常有老师表扬她,而回到家,江河却不得不面对这低矮的窝棚和经常发脾气的父亲。

  10平米窝棚里的生活

  进村的路边,一间破旧而低矮的简易房子就是谭祥云和江河的家。房子的周围满是捡来的瓶子和塑料,成群的苍蝇嗡嗡低飞。一扇破朽的木门吱呀打开时,里面的情景让人难以想象:不足10平米的空间,凌乱不堪。房顶、墙上挂满装着瓶子和纸张的塑料袋,还有几张蜘蛛网。靠墙的一辆三轮车占去了房子的半壁江山,紧挨着三轮车支起一块木板,谭祥云说,这就是他的床。父女俩口里说的“厨房”是紧靠房子另一头搭起的一个小棚子,同样被许多装垃圾的大口袋充积着,这里就是他们做饭的地方。

  看到记者,周围的邻居纷纷跑来围观,“太造孽了”,很多邻居都听到过夜里江河被打的哭叫声,因为谭师傅“说话难听”,渐渐地,邻居也不再多管闲事。在江河的记忆里,吃的就是“米饭和白菜”,而白菜很多时候是在街上和路边捡来的。家和学校之间是一条羊肠小道,走在路上时,江河不远不近地跟在爸爸身后,这对衣着褴褛的父女,长时间以来的相依为命让他们的步调也格外一致。

  对话

  问:为什么那天打孩子打得那么狠?

  谭祥云:她不争气,那10块钱我得累好多天,她却尽想着买没用的玩具。我当时气急了,想的是大不了打死算了,我这个想法不对,我道歉。

  问:你有没有拿她出过气?

  谭祥云:我太穷了,心情不好有时候拿她出气,确实不对,我也给警察写了保证书了,以后再也不打孩子了。

  问:为什么要经常这样教育孩子呢?

  谭祥云:现在有好多人喊我们是花子,但我没有伸手向别人要过一分钱,我怎么能是花子呢?我承认我没能力不如人,但我要我的娃娃将来长大要成器,要比别人强。别像我一样,被别人叫做花子。

  问:爸爸对你好么?

  江河:……(沉默)

  问:爸爸因为什么原因打你?

  江河:有时候因为作业做错了,有时候因为他喊我捡瓶子我不去,有时候是因为我拿了他的钱……

  问:喜不喜欢回四川老家?

  江河:不喜欢,叔叔、哥哥他们都不理我,只有爸爸和我说话。(魏文青 夏仕华)

【责任编辑:董雄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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