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注意到,2010年至2013年,上述被举报的县领导子女陆续进入江永县行政或事业单位工作。
黄昊、李道乾在2012年同时成为了县民政局的新员工。现在,黄昊是婚姻登记员,李道乾的岗位,在与县民政局同一栋楼的社会救济局。
“黄昊是工人,就是普通工的编制。”曾在2000年至2002年担任县民政局副局长的黎锦秀告诉记者,黄昊大学毕业就在外面工作了,工人是不需要考试的,“县里面可以统一调回来,照顾一下。”
江永县民政局2012年共从外单位调入了三人。除了黄昊、李道乾之外,还有一名张姓女青年。2009年,她通过考试进入江永县文化馆,因扭到腰部难以继续从事艺术工作。县民政局知情人士称,她的亲戚以前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
记者对比民政局一楼公示牌上的多份医疗保险缴费单发现,上述三人进入民政局后最早缴纳医疗保险的时间是2013年。
聂嫔不愿透露自己进入县生态能源局的时间。与她同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称,聂嫔是在2010年前后来的,现在聂嫔“分管办公室”。
记者发现,在2012年4月印发的干部通讯录中,与唐昊一样,此时聂嫔的职务已是“办公室主任”。
同样在进入行政单位一两年内即任办公室主任的,还有县人防办的一名唐姓女生。据悉,她毕业于长沙一所女子高校旅游管理专业,父亲是县人大干部。
记者从上述县领导子女的多位上司处获悉,他们的编制均为事业编制。
“听说有县领导子女安排进来,心里肯定不舒服。”江永县某局一位副局长说,在局里开会之前,他对人员调入一事并不知情,“凭什么县领导子女可以安排,我的子女不能安排?老百姓的子女不能安排?”
“有时很想批评,但考虑到对方是县领导的子女,所以没有开口。”某位官员子女的上司称,有几次,县纠风办查岗时发现这位“特殊的员工”没有在岗。
不过,并非所有上司都对这些官员子女感到不满。江永县民政局一位张姓副书记告诉记者,黄昊的日常工作表现“很不错”,“对来登记结婚的对象态度很好”。
他同时认为,李道乾所在的社会救济局“是整个民政局最辛苦的地方”,但李道乾在下乡、电脑技术等方面“做得很好”,“这样一个年纪的小孩有这样的能力,我觉得,看中他了。”
“我这真的是人手不够,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很喜欢上面给我人,特别是年轻人,我都喜欢。”张副书记说。
当被问及是否知道调入者都是县领导亲属时,他表示:“这个是有一点,但也不是绝对那个。我认为,他们调过来以后还是起到了一点小作用的。”
内部人士呼吁上级前往“原单位”调查
在原江永县交通局副局长熊国剑看来,县领导为子女安排工作的,远不止网帖举报的6人。
记者注意到,被举报的6人中,有3人的“原单位”来自回龙圩管理区的部门。
多位江永县官员告诉记者,回龙圩管理区原是江永县下辖的回龙圩农场,后来升格为县级单位,因此,有不少干部与江永县关系密切。
记者在采访中获悉,被举报人的“原单位”,除了回龙圩管理区,还包括永州市新田县、冷水滩区等地。
包括熊国剑在内的江永县多个单位的负责人表示,江永县并不大,某某县领导子女是怎么长大的、有没有去外地工作,大家心里大多都清楚。
“退一步说,即使这些县领导子女的确通过正常渠道进入外县的单位,那么,为何他们可以轻易地调回江永县?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县领导子女?”熊国剑说,比如,他有一位亲属在外地一家国企工作,如果想调回江永县行政或事业单位,“比登天还难”。
事实上,无论是行政或事业单位的本地还是异地调动,此间程序都相当严格。
江永县一位熟悉人事政策的官员告诉记者,在正常的情况下,一家行政或事业单位想招人,必须先将拟增加的指标、理由等内容上报给县编制委员会办公室。随后,县编办与县委常委会、组织部、纪检、财政、人社等部门一起讨论,制定出招考方案并向社会公布。
“目前,江永比较缺的是专业技术类人才,因此许多单位上报的增加编制申请都是这类的。”这位官员说,近年县里也会直接去985、211工程高校招募应届毕业生。
熊国剑感到疑惑,既然程序如此严格,为何依然有年轻人能够在一两年内得以调动?如果此间存在假档案,会有多少部门牵涉其中?
多名被举报官员子女的上司向记者确认,这些官员子女转来的介绍信等材料、手续都是齐全的。另有不少于3位科级干部称,上述县领导子女进入现单位,“是经过县里面开会研究的”。
然而,对于何时、如何进入现单位等问题,多名当事人及父母并不愿意提起。
“核实情况为什么要通过我们本人呢!你去找组织上的人,不能找本人,你懂不懂?你还懂不懂法律?懂不懂纪律?!”一名县纪委原副书记在电话中这样对记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