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加伟

顾春芳的失踪，让不少人把常熟和吴英联系在了一起。

3月初，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顾春芳在欠下巨额债务的情况下，不知去向，部分债权人陆续向常熟经侦部门报案。(本报3月16日《资金链断裂案件频发常熟部分银行停批联保贷款》曾予报道)。

3月22日，常熟市(原为苏州市下的县，后改为县级市)宣传部相关人士对本报称，“截至今天，根据公安和金融办19日提供的数据，顾春芳涉及个人借款近5亿元，并在常熟各大银行及小贷公司抵押贷款1亿多元。新的统计数据、调查结果之后再公布”。

而根据此前常熟市政府发布的消息，常熟已经成立了由市政法委、市公安局、金融办、法院等部门组成调查组对此事件进行调查。但上述宣传部人士称，目前还没有情况可以透露。

数亿元借债、高息集资、年轻女性，人们很容易把顾春芳和吴英联系起来。

常熟的“传奇”

据常熟市政府官员此前介绍，顾春芳今年40多岁，离异。

为顾春芳作出跑路“示范”的是常熟鲤鱼门酒店老板周思扬。当地官方确认，周和顾分别于2月20日和3月5日出逃。由于两人均牵涉数亿借贷资金，一时间，常熟商界震动。

22日，常熟相关政府人士告诉本报，截至目前，顾春芳涉及个人借款近5亿元，并在常熟各大银行及小贷公司抵押贷款1亿多元。

“这个数据由金融办、公安部门联合提供。根据债权人在公安部门的报案登记统计出来。前一段时间，这个借贷金额统计增长较快，现在基本稳定了，但是之后会公布新的调查情况”。

在当地商人眼中，顾像游走于人群间的“交际花”，很多当地商人称她为常熟的“传奇”。

周思扬的一名供货商告诉本报，顾春芳早年是常熟市碧溪供销社的一名化妆品柜台营业员。

因长相出众，坊间传闻称，顾在供销社凭着卖化妆品的人脉结识了一些老板、官员太太，之后又以模特经历活跃于一些官员间，和当地政府人士熟识。

“她的人脉确实不一般。”上述供货商确认。

“多年前，顾春芳参与过常熟城市形象宣传片的拍摄，在那之前顾春芳就开始积累一些政府资源，比较像活动家。”这位供货商说。

这张照片现在网络频频转发。常熟一位相关政府人士向本报证实，顾春芳确实为多年前常熟宣传片中弹古筝的女子，“但当时并非让她拍形象片，只是后期填上去的，她之前做模特的嘛，比较符合”。

出生于六七十年代的顾，伴随改革开放一路成长起来。在她的花样年华里，常熟当地经济也一路高歌。

常熟为江苏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地区之一。

据公开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2月份，常熟民营经济注册资本总量已达607.48亿元，成为全省首个民营经济注册资本突破600亿元的县(市)。据数据折算，彼时常熟市平均约每4户人家就有一个“老板”。

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浙江人就到常熟做生意，拖家带口、呼朋唤友，甚至一个家族整体迁移。常熟市温州商会人士称，前几年一个常熟招商城，经商者40余万人，浙江人23万，占了一半多，其中温州台州人近17万。

也正因此，不少人将常熟称为“小温州”。

让常熟具有温州印象的，除了民营经济和温台老板，还有常熟活跃的民间借贷。近几年随着银根收紧，部分小贷公司、担保公司、个人、商会均加入了这个借贷网。

当地人士称，顾以其熟悉的人脉，介入借贷网，并不让人意外。

编织借贷网

顾缘何涉入借贷网？

从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尚难看出端倪。来自常熟市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消息显示，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经营范围是水泥、金属材料、润滑油、化纤、日用百货、针纺织品、服装、机电设备、缝纫机及配件、五金、交电、工艺品销售等。

截至发稿前，记者尚未获悉该公司工商资料。常熟温州商会一位人士称，对该公司并不太熟悉，但他同时指出，不排除有些贸易公司就是壳，并没有多少实际业务量。

与众多实业商因实体经济资金紧缺被迫举债不同，据记者在常熟当地了解，顾春芳所做的公司实体明显较少，目前当地人士了解的主要为一家名为“世界名品店”的服装店和一个叫“芳集”的高档美甲店，“除了这些店外，还包括一家酒店。”上述政府人士对记者称。

22日，记者来到上述“世界名品店”，发现其店铺规模不大，并已关门歇业。

“顾春芳的借贷主要依托的并非其企业资产，而是其活络的政府资源。”上述商会人士强调。

此外，常熟当地官员曾对媒体介绍，顾在当地曾经营过两年的煤炭生意。

对外顾也以投资煤炭生意为名四处拆借。

“顾春芳以做煤炭生意需要巨大资金投入为由，会找一些当地私企老板投资，利息一般比银行高很多，前几年，一般都是正常支付利息的。”上述商会人士告诉本报，他了解一位做纺织生意的老板，就因这个原因借给顾6500万，只收了几期利息。

据当地媒体报道，五六年前，顾春芳找到常熟一集团公司老总，并在当地一家知名百货公司老总的担保下，借到3000多万元，用以投资“煤矿生意”，年息10%至20%。一开始，顾春芳还款付息很及时，双方合作顺畅。但两年前，他得知顾春芳正以年息35%的超高年利率借款时，觉得不妙，就不想再投资，拿回了部分本金。

沉默的债权人

令人奇怪的是，在顾春芳失踪后，多数债权人选择了沉默。

22日，记者联系多名债权人，对方均婉拒了采访。上述做纺织的老板曾给顾春芳6500万的借款，3月初，顾春芳事情出来后，他到现在还没有报案。

“主要是怕这笔借款公布以后，银行会担心纺织公司的经营，从而收缩公司贷款。”上述商会人士对记者称。

记者从当地牵涉“周思扬案”的供货商处联系了几位顾春芳债权人。知情人士称，其中一位债权人女士曾为顾春芳下属，在顾的世界名品店里做过店长，彼时，该女士出来排场和口气都很大，顾春芳失踪后，因为该女士帮顾春芳担保了一笔借款，现在自己的房产都已经被查封了。

但该女士拒绝回应顾春芳的任何事情。

另一位债权人为当地一家装饰公司老板，该老板目前在顾春芳处的借债额度为200万元，但他称，“不想谈这个事情”。

上述商会人士对记者称，一些借款人此前借款给顾春芳往往并不在乎利息，而是为了利用她手边的政府资源，因此目前也不想站出来。

但上述政府人士不认同这个说法，“事情出来以后，我们市里面的领导也在问顾春芳是谁，可以看出之前并非认识(顾并非具备很多政府资源)”。

他称，常熟主要领导对周思扬和顾春芳跑路的两起事件密切关注，多次指示尽快定性，依法处理，“调查结果将公开公正透明地向全社会公布”。

另据常熟一位地方官员此前向媒体透露，顾春芳的弟弟也是做生意的，目前正配合警方调查，“现在政府正在调查该事件，还未对这起事件给予定性，如两人涉及违法的事情，警方会实施抓捕。”

截至目前，该事件到底是刑事案件、涉嫌诈骗还是其他(民间借贷)目前官方尚未给予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