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甸地震遇难者多死于房屋倒塌:危改补贴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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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甸龙头山镇政府的办公房,亦在地震中倒塌。

鲁甸龙头山镇政府的办公房,亦在地震中倒塌。

砖木结构的土坯房已成废墟,远处有框架结构的新房子伫立完好。

  砖木结构的土坯房已成废墟,远处有框架结构的新房子伫立完好。

  陈立志站在自家已成一堆黄土的屋外,望着邻居岿然不动的二层洋房叹气,他不知道在外打工的自己何时赚到足够的钱,盖上一栋砖混结构的新房,“以前从没想过土房子不结实,这一次,你看,对比那么明显。”

  陈家的土坯房在“8·3”云南鲁甸地震中倒塌,家里三个不到10岁的孩子被砸死。陈家所在的银屏村,80人遇难,2人失踪,除少数被落石砸中致死外,绝大部分均因土坯房倒塌致命。村里的土坯房几乎在地震中完全倒塌。

  不高的震级,惨重的伤亡。近年历次地震,抗震性能差的房屋,是夺命主因。农民贫困,多无力建起抗震房屋。民房抗震标准和实际投入缺失,这一点,若不弥补,后患难已。

  京华时报(微博)记者王梅实习记者蒋锦桐发自云南北京图/京华时报记者陶冉摄

  夺命大地震

  8月3日,鲁甸县龙头山镇,这一天,整个银屏村80人遇难,2人失踪。80人中,70多人因房屋倒塌致命。

  8月3日下午4点,鲁甸县龙头山镇,四面环山的银屏村像往常一样平静。农忙时节,连续大雨后放晴,村民纷纷上山摘花椒。

  银屏村陈家坪子社建在半山腰,村委会便位于陈家坪子社,村委会前的一条小街是村里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有两三家小卖部和银屏小学。由于放暑假,小学里并没有师生。

  陈家有五兄弟,二弟十几年前去世,其余四兄弟均居住在陈家坪子社。老大陈立志家在小街上方山坡,老三陈立平、老四陈立品和老五陈立帅三家人住在小街下方山坡。四兄弟家每家育有三个儿女。

  4点20分,老三家二儿子陈发奎正在小院里骑自行车。见陈发奎骑得欢快,老三家小女儿、老四家两个儿子和老五家一儿一女,5个孩子围着13岁的陈发奎跑,大家争着要骑车。

  老五家3岁幺儿陈发乾喊着肚子饿,老五媳妇罗开美正张罗着给儿子热饭吃。

  4点25分,老三家大女儿陈发敏见晴天转阴,打算把晒在院子里的花椒收回家;罗开美见两个孩子在外玩耍,把儿子陈发廷和女儿陈发恋斥责回家写作业,端来了热好的饭菜,开始给幺儿喂饭。

  4点30分,正在收花椒的陈发敏听到房子咕隆咕隆地乱颤,她立即朝着5步开外的弟弟妹妹们喊:“快跑!”陈发奎发现院子地面在晃动,他控制不了自行车,从上面摔了下来,之后拉了周围的3个弟弟妹妹朝院子里离房屋最远的一角跑去。

  顷刻间,8间老土房在5个孩子眼前倒塌,漫山遍野都是黄烟。震动一停,陈发敏和陈发奎两人听到倒塌房屋下,小婶罗开美在喊“救命。”

  5个孩子跑过去,刨了几下,发现无用后赶紧跑到大伯家找到大伯母王福琼求救。

  王福琼和儿子带着村里10多个人,开始用工具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罗开美,40多分钟后,罗开美被刨出。

  罗开美被救出后,说了一句“救救我的3个孩子”,便再也不能说出话来。

  三个孩子分别7岁、5岁和3岁,三具遗体在地震发生次日傍晚被全部找到。

  这一天,在陈家坪子社还有3人被倒下的房屋砸死。这一天,整个银屏村80人遇难,2人失踪。80人中,70多人因房屋倒塌致命。

  患癌土坯房

  在地震多发地区,平时遮阴挡雨却没有抗震能力的房屋,实际上就像潜伏的癌症,一旦暴发就只能等死。

  6.5级地震夺617条人命,令人震惊。事后,有专家分析说,此次地震造成如此规模伤亡主要原因有四:一是震级较大;二是震源浅;三是灾区人口密集,达265人每平方千米;四是灾区房屋抗震性能差。

  京华时报记者在龙头山镇发现,该次地震导致大多数人员伤亡的原因均为房屋倒塌、下沉所致,只有少部分遇难者被落石砸中致死。

  上述情况,与鲁甸农村地区土坯房抗震性能差有关。银屏村陈家坪子社共42户人家,有36户房屋倒塌,基本都为土木结构的土坯房。这些土坯房中房龄长的已有百年历史,房龄短的也有20年左右。

  陈家此次倒塌的两层土坯房建于1994年,每层250平方米,已有20年房龄。陈家人没有考虑过房屋抗震的问题。

  “能建起来有得住就不错了,想不到那些方面。”老三陈立平说,1994年房屋建完后,家里就欠了2万块钱,到2000年后才还清。

  8间土坯房住了三家人。左侧三间屋是老三陈立平家,右侧五间屋为老四老五两家合住。

  “我们和老五还没分家,我们就想能赚个钱,盖个房子,分个家。”老四媳妇周清翠说。

  老三陈立平去年在几兄弟中率先盖了70多平米的两间砖混结构洋房,一共花费9万元。陈立平夫妇为此欠下了5万元。另4万元是两人从2004年到浙江打工至今的所有积蓄,“三个孩子在上学,钱都是一点一点抠着剩下来的。”

  2004年,陈立平夫妇和三兄弟四家人,进入浙江建筑工地做临时工,现在一天150元工钱,“下雨就没法做。”每人一个月顶多赚到2000多元,刨去吃住,所剩无几。

  利用从工地上学来的本领,去年,陈立平夫妇自己买来了水泥钢筋,两个人一天一天把70多平米的新房盖起。这两间自建毛坯房在此次地震中毫发无损。

  陈立平说,村里所有的砖混结构洋房都是自建的,“找几个人,包吃住,每天给150块钱工钱,不用几个月就能建好。”对于这样的房屋是否抗震,他们也说不清楚,“没有想过。”

  尽管近10多年来,村里时常发生地震。

  据了解,鲁甸县农村房屋以砖混和土木结构为主,普遍未经抗震设防,抗震性能差。

  此次鲁甸地震后,倒塌的多是民房和旧房。很多农户仍住在土坯房中,很多民房的楼层较高,但部分房屋基本没有承重框架。

  “我们在地震带?”

  对于村子所处地震带一事,村民知之甚少。“我们在地震带?”京华时报记者采访时,碰到不少村民的反问。

  这样的民房难以在鲁甸这样地质灾害频发的地区屹立不倒。

  云南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李连举介绍,云南地处欧亚和印度洋两大板块的碰撞结合带,震区位于碰撞带的东侧、欧亚板块中的扬子小板块内。印度洋板块向北俯冲挤压作用时刻都在进行,导致云南地震频发,地质灾害威胁严重。

  以龙头山镇为中心的30公里范围内,一直频发地震:2004年8月10日鲁甸桃源5.6级地震;2003年11月15日,鲁甸桃源5.1级地震;1983年6月4日,巧家包谷垴4.9级地震;1909年5月15日,鲁甸茨院5.5级地震。

  实际上,中国地震局《2014年度全国地震重点危险区汇总研究报告》表明,鲁甸县在2013年底便被划入“2014年川滇交界东部地震重点危险区域”。

  除了地震,这里地质复杂。

  据调查资料显示,地震前4县1区(鲁甸县、巧家县、会泽县、永善县、昭阳区)共有地质灾害点1579个,以滑坡、崩塌为主。

  鲁甸县政府官网信息显示,从今年6月降雨开始,鲁甸境内便开始出现泥石流滑坡灾情。7月23日,持续降雨就已造成小寨、龙头山、乐红三镇境内发生不同程度的地质灾害,尤以龙头山镇葫芦桥山体滑坡最为严重。

  7月24日,云南省国土资源厅滇东北地质灾害防治专家组组长姜兴武一行曾抵达鲁甸,深入龙头山7·23葫芦桥山体滑坡灾害点勘查,当时葫芦桥滑坡体上方已出现500多米长、三至四米宽的大裂缝,每天都有山体滑坡发生。

  当时姜兴武认为:葫芦桥滑坡体规模大、边坡陡,处理难度比较大;如果采取削坡方式治理,资金至少需要三千万到五千万元,且治理时间至少也要一年半左右。

  7月23日的灾情出现后,鲁甸县将受灾区域群众紧急转移。

  银屏村离龙头山镇约有25公里,银屏村的箐地社离村委会所在的陈家坪子社还有七八公里的山路。箐地社与另一重灾村西屏村分列在一座山的两面。就在这座山上,每年5月到10月的汛期,时常会出现泥石流和滑坡。22户村民居住在山脚,受地质灾害之困,幸运的是此次地震中,箐地社没有人员死亡。

  但山顶那块重达几千斤的巨石仍然让这22户居民不安。

  箐地社社长杨明云称,只要连续降雨,就有石头滚下山,“我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要上山去看看,那块大石头什么情况,哪块石头在动了。”

  对于村子所处地震带一事,村民知之甚少。

  “我们在地震带?”记者采访时,碰到不少村民的反问。

  银屏村村书记李春发介绍,村内共有30个社,彼此比较分散,村里每年会把几个社并为一个点,分点式组织两次防震、防滑坡、防泥石流的宣传培训,但是参与人数屈指可数,“大多数人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人都在干农活,几乎没有人。”

  为此,村里又以社为单位,由社长向每家每户发放防震防灾的小手册。

  但对于手册的宣传防震的效果如何,李春发并不能保证,“我们不可能也做不到强制让他们看。”

  这一次,塌了的土坯房和站着的砖混房,让银屏村的人开始思考房屋抗震的问题。

  这种意识,在2003年时其实就该树立。

  2003年11月15日凌晨2时49分,鲁甸发生5.1级地震,造成4人遇难,14人重伤。

  这一年,银屏村并未受到地震的威胁,陈家坪子社只有一户村民家的大门上方出现了一道不大的裂缝。这道裂缝并没有引起重视,这一家人用水泥把裂缝糊了糊,算是处理。

  “在地震多发地区,平时遮风挡雨却没有抗震能力的房屋,实际上就像潜伏的癌症,一旦暴发就只能等死。”一名接受采访的国税局工作人员称。

  记者在灾区看到,有抗震设计的一些楼房确实没有倒。在震中龙头山镇,就在一片土坯房倒塌形成的废墟旁,6栋采用了抗震设计的小楼屹立不倒。

  补贴杯水车薪

  昭通11个区县有10个都是国家级贫困县,用于农村危房改造和地震民居安全工程建设的资金非常有限,改造进度缓慢。

  震后,村民从最直观的倒塌现状,认识到了土坯房的脆弱。

  “但也只能是想想,要盖房子,以我们的情况,要攒钱攒大半辈子。”以银屏村为例,85%的村民为土坯房。

  “绝大多数遇难者是被倒塌的房子压死的。”鲁甸县民政局局长马真贤称。龙头山镇镇长陈国勇先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倒塌房屋中至少80%是土坯房,绝大多数罹难者也是死在这些土房子里”。

  当地政府一直在推广抗震房。鲁甸县经贸局局长蔡明介绍,2003年鲁甸发生地震后,县里就出台过补助抗震房的指导意见,达到抗震效果的村民新建住房,县里将给予1万元补助。

  但“此举根本没有推广开”,蔡明称,符合要求的抗震房要十几万元才能建起,一万元的补助只是杯水车薪。

  李春发介绍,符合要求的抗震房每平米起码要花1200到1300元钱,仅圈梁和构造柱就要2万多元,山村交通不便,交通费和人工费成本又高,80平米的抗震房最少需投入12万元。“而且农村生产要求大于生活要求,80平米的住房面积远远不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银屏村的农民人均年收入仅2000元左右,箐地社甚至不到1000元。

  2004年,当地开始“村村通”,修建乡政府到村委会的道路,为了节省开支,从翠屏村通往银屏村的银平公路(一条长约5公里的砖铺路)由村民自己动手修建。

  银屏村的箐地社、苦荞地社、老鹰窝社等5个社,于2011年年中才通电,可以让摩托车进入箐地社的小道至今没有。

  “就这样的条件,平时意识不到抗震房关键时刻有救命作用,村民是舍不得也拿不出这些钱来盖房子的。”蔡明说。

  昭通市的地方财政同样吃紧,2013年度预算支出260亿元,假设辖区内410万农民建房全部补贴,以4口人一家算,每家只补一万也要100亿。

  上述国税局工作人员介绍,地理地貌决定了这些村民走不了太远,“整个区域没有那么多平整的地方,再一个,他们靠地过活,离开土地活不了,政府在逐步改变、引导,但是这并不能一下子就改变,政府的财力有限,给不了那么多支持。”

  根据中国的防震减灾规划,2020年前后全国县级以上城市应能够抗击6级左右的地震。

  “但在云南,尤其是偏远的州市、山区,基础设施尤其是民房基本是不抗震的。”云南省地震局地震防御处处长张俊伟说。

  2012年云南彝良地震时就有报道,昭通11个区县有10个都是国家级贫困县,用于农村危房改造和地震民居安全工程建设的资金非常有限,改造进度缓慢。

  昭通市住建局官网显示,2013年,云南省预下达昭通市农村危房改造及地震安居工程任务为5.4万户,每户预拨补助资金5000元。

  当时的开工率,在此次地震震中鲁甸县只有59.08%,排名昭通全部11个区县的倒数第二;竣工率鲁甸县仅有0.08%,排名倒数第一。

  不设防民居

  现在中国90%的农村民用建筑没有抗震措施,一方面是因为村民没有抗震意识,另一方面,国家对民房抗震并没有固定标准。

  震级和烈度是地震致灾的两个关键数据。我国采用12个级别评判地震烈度,一般6度可造成破坏,12度就是废墟一片。

  昭通市11个区县在抗震设防烈度上有所不同,鲁甸为7度设防,巧家为8度设防。8月7日,中国地震局发布鲁甸地震烈度图,震中龙头山镇等地最高烈度达9度,超过设防烈度。

  专家认为,设防烈度的提升也会减少伤亡人数。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叶耀先认为,人员伤亡惨重一个方面是相关部门对当地地震的可能烈度估计过低。“鲁甸地震区,可能地震基本烈度在六七度,想不到竟然是八九度,国家估计的基本烈度低于本次烈度。”与以往相仿,唐山地震震中烈度有11度,但先前估计为6度;汶川的烈度有11度,原来估计7度。

  中国地震局工程力学研究

  所研究员袁一凡认为,房屋的抗震设防原则应是“小震不坏、中震可修、大震不倒”,比如一些建筑设防烈度是7度,那在烈度为6度的地震中要做到不损坏,烈度为7度时要做到虽有一定损坏但可以修,烈度为8度时能做到不倒塌,这样的房屋抗震设防标准才是合格的。

  此次鲁甸地震,大多数受访村民均称,从未想过房屋受损如此严重。“我们这些土坯房,如果没有大地震,站一百年是没有问题的。”多位村民称。

  据当地8月3日统计,地震造成民房倒塌15800户63200余间、严重受损28500户119700间,一般受损38600户162120间,连龙头山镇政府和派出所都被夷为平地。

  中国地震局工程力学研究所所长孙柏涛认为,鲁甸当地建筑的工程结构和抗震强度,直接导致了巨大伤亡。

  “土坯房抗震能力差,倒塌时类似山体倒塌,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生存空间”。孙柏涛说。

  参与救援的14集团军某摩步旅二营教导员高普介绍,官兵搜救的村民绝大部分是被垮塌的房屋砸伤,找到的死者几乎全是被砸死或闷死。

  高普介绍,土坯房一倒,泥土把空隙填满,“里面都是实的,人在里面憋不了多久。”震后当晚震区下起大雨,泥土遇水变成一片泥潭,“这给人的生存带来了更大的挑战,也让搜救难度大大增加。”

  高普记得,在银屏村一个较远的公社,垮塌的土和水成了一片泥地,官兵挖掘一具尸体用了三天时间。

  对于民房抗震,孙柏涛称,国家并没有固定标准,由各省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制定,“比如说砖混结构房屋,设计图纸在哪里不设圈梁、在哪里不做构造柱,基本每个省有一个标准图,标准图是推荐性的,不是强制性的。”

  “我国以前建房子基本上没有考虑抗震,现在新建的房子有一个村镇民房抗震规范,建议建造带有圈梁构造柱的房子。”孙柏涛说,现在中国90%的农村民用建筑没有抗震措施,因为村民没有抗震意识。“地震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他们觉得造房子花很多钱,不值得。”

  鲁甸当地村民的说法印证了孙柏涛的说法。在当地,民房无论是土坯房还是砖混结构房屋,均由自己找人建,“按照老方法来”。

  孙柏涛曾前往智利考察,“当地地震频发,每个民众都有抗震意识,他们也会把房屋建得结实,他们有这种概念:房子倒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智利8.8级地震死了600多人,其中90%左右为海啸死亡,“房子并不倒。”

  民房抗震到底该谁管?

  政府应该把农村一般住房管起来:政府增加对抗震房的资助投入,同时民房建设也需要报批验收。

  目前,我国华北的郯庐地震带经过山东、安徽等地,是大地震带;近期发生地震的是从甘肃、四川、云南穿下来的南北断裂带。“这两条大地震带附近,按地震强度来说,山东、辽宁、四川、甘肃、云南,这些地区的房屋必须经设防才好。”新疆、西藏、青海部分地区处在昆仑山地震带上,地震也比较频繁,玉树地震就发生在昆仑山地震带上。

  孙柏涛称,如今国家出新的烈度图时,全部要求设防,但房屋设防要求只监管到城镇,90%的农村自建房没有经过地震设防,“虽然有要求,但他不遵守,所以房屋破坏多”。

  对于抗震房屋的推行,孙柏涛认为不能都让政府拿钱。政府做好标准的设定与普及,“负责出不同开间、不同面积的标准化图纸,告诉居民这样的设计抗震。如果选取这种房屋类型,政府给居民资助、地方花一些钱、居民自己再出一些。”

  他的理由是:如果各地都让国家全部出钱,这需要一笔巨款,国家拿不出来。他的另一个理由是:智利和日本,抗震的民房也是居民自己盖的,国家只负责推行抗震标准,提升防震意识。

  叶耀先的观点有所不同,他认为,政府应该出面把农村的一般住房管起来。

  “城镇的房屋因为按照要求来做,建设需要取得施工许可,盖好房子需要经过验收才能使用,都是符合抗震要求的,不符合不能通过验收。农村的公共建筑,或者比较大规模的建筑一般也没问题,但农村一般家庭住宅,没有人管。”叶耀先说,《建筑法》中规定农村住房如果在三百平方米以下、投资不超过三十万元,农民有地就可以盖,政府并不会干预。

  “这样做最早也没有问题,因为量太大,都管会增加政府负担,现在国家日益强大,我认为政府有钱可以管了。”汶川地震后,叶耀先一直建议政府应该把农村一般住房管起来:如同城镇住房建设一样,农村住房建设也需要报批验收,这样才能保证住房符合质量要求。“也有人觉得这样很困难,比如如此要求农民,他没有钱怎么办?我认为可以一步一步来,贫困的地方按规定来,政府支援一部分,加上农民自力更生,这一点是能做到的。”

  谁都知道这个问题要解决,但症结在钱。

  陈立帅没有钱。

  地震过后,陈立帅和罗开美夫妇在地震中失去了3个孩子,如今罗开美腰椎骨折,虽然手术成功,但随时有瘫痪的可能。“孩子没了,房没了,媳妇在医院躺着”,熊字芝担心陈立帅会发疯。

  8月5日,得知消息的陈立帅从江西九江返回,赶到家中看到垮塌房屋前几块木板上平放着的三个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之后近一周没有说过话。


  两个月前,陈立帅离家到江西九江打工,叮嘱孩子听话,他此行是为了在9月份开学前,给7岁的儿子和5岁的女儿赚够学费和落户口的费用。

  两个月后,他想要为之付出的人都走了。

  杨明云所管理的箐地社22户村民家中全是土坯房,地震中,房子幸运没倒,但都已经开裂严重无法居住,车子无法进入的区域,杨明云带着22户人用彩布搭了简易的棚子居住。没钱的箐地社人不知道,这以后的漫长岁月,他们何处安身。

  没有钱防灾,就要花更多的钱救灾。这个局面,需要扭转,因为逝去的生命,救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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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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